精彩节选
第一章 泯灭
黎明，将至未至……
街道上行人三三两两，脚步窸窣。
几片枫叶悬挂在了枝丫上，摇摇欲坠。
乌云密布，笼罩在了城市上方。
一辆汽车飞速地碾过马路上的泥泞。
灰暗的石壁上涂满了光怪陆离的画像。
少女坐在了街道上绾发，木钗落在了地上。
双手合十，眼神虔诚。
细雨簌簌而下。
电视台此时正播报着一则新闻：
“专家根据玛雅人的预言，推测明天就是世界末日！”
“不论世界末日是否真假，我们此时此刻都应该陪伴在家人的身边，过好元旦的每一刻！”
……
雾霾浓郁，俯瞰人间……
十几个黑袍人，静静地站在了体育馆的中央。
他们手持青铜簋，口中不停地吟诵着。
“用吾之血，以召九黎！”
草坪上闪烁着神秘的图纹，熠熠生辉。
仿佛是一种古老的祭祀仪式。
“吾愿堕落，永不回头！”
街道的尽头处。
是一个拿着铁链的少女。
她冷冷地凝望着黑夜，手中拖着一条千疮百孔的猎犬。
路灯下，血迹斑驳，在地上划出了一条深远的痕迹。
少女一身红裙，面颊惨白，木钗断裂，瞳孔深邃。
她独自走在了灰蒙蒙的人行道上，身旁的槐树莎莎作响。
“我愿意献祭我的生命，换你们重生！”
深夜，噤若寒蝉。
只见一个环卫工人将扫把搁在了垃圾桶边。
他觳觫而坐，吃起了热气腾腾的泡面。
“小姑娘，你的狗死了吗？”
冻得涕泗横流的环卫工人擦了擦嘴角。
他瞅着蜷缩成一团的猎犬，喃喃地说道。
……
少女忽然瞥了一眼他。
殷红的眼眸仿佛来自深渊与炼狱一般。
那是将死之人才有的眼神……
“你……你干什么！”
望见少女鬼魅似的眼神，环卫工人一哆嗦。
手中的泡面猛然间倒在了阶梯上。
汤水宛若墨汁，慢慢地在地面上晕染了开来。
“九黎来了，地球，很快就要结束了！”
少女口中呢喃细语。
她的面色没有一丝变化。
就像是被抽去了灵魂，面若死灰。
就在环卫工人还在胆战心惊的时候，少女却阖目而行。
红裙缓缓地飘荡在了窒息的空气中。
白色的鞋子踩在水洼上，却没有一点声响。
星辰隐匿，触之即散。
“……”
他们来了？
少女继续走着。
没有人知道她要去哪里。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微雨霭草，夜幕惊骇。
嘀嗒，嘀嗒，嘀嗒……
澄澈的雨水绵绵，顺着瓦片落在了草甸上。
几只夜猫蜷伏在了巷子的犄角旮旯之中。
它们相互依偎，轻轻地舔舐着湿漉漉的爪子。
“妈妈，我明天就回家，这不正好元旦节放假嘛，我舍友们今天就回去了！”
一个少年坐在了木凳上。
他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提着筷子，将拉面送进了嘴中。
他叫邹平生。
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大学生。
今天他闲来无事，就在学校附近的小吃街找了一家面馆。
干净的卫衣上沾满了雨水。
一直在学校食堂吃饭的他，打算今天好好犒劳自己一顿。
“小邹啊，早点回来，我和爸爸都想你了！”
邹平生的手机屏幕里面，是一个一脸讪笑的女子。
女子半躺在了沙发上，穿着一个灰色的拖鞋。
他朝着在外面上大学的儿子寒暄温暖了起来。
不愧是母子。
姿势都如此相似。
“千万别买错票啊！对了，儿子……”
女子不断地叮嘱着脸颊通红的少年。
少年也是无奈地随声附和着，白皙的牙齿不停地嚼着牛肉粒。
“拜拜，妈妈！”
都说父母在不远游。
不过莘莘学子却除外。
少年挂断了视频电话，随即就看起来了直播。
“他们来了……”
少女悠然的声音突然传到了少年的耳中。
少年一抬头，却被吓了一大跳。
手机也掉在了桌子上。
口中的面条不知不觉间，掉进了瓷碗中。
秋风乍起，透过落地帘。
他望见了一个缓慢行走的少女。
脚边还拖着一只浑身是血的猎犬。
……
“我靠，什么东西……”
少女的头上出现了一只漆黑的手。
手臂很长，而又诡异。
就像是烟囱上的浓雾一般，直达遥远的星空。
……
“他们来了……”
少女依旧自言自语着。
她面无表情地拖着奄奄一息的猎犬。
静静地消失在了面馆门口。
锁链声叮当作响。
重重地叩击在了邹平生的心扉上。
然而此时的面馆老板还是双手托腮，靠在了砧板上。
呼呼大睡着。
……
“喂！”
邹平生想要叫醒老板。
可是他看见老板酣睡的样子，却不忍心打断他。
……
“小姐姐！”
心有余悸的邹平生，颤颤巍巍地付了钱，就小跑去了少女途经的巷道。
……
他很害怕。
可是更多的却是好奇。
好奇少女深夜为什么一个人走在路上？
而那条猎犬为什么会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她头上的那只手，又是从何而来？
……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邹平生跟着少女来到了一个天桥上。
湖面上涟漪隐隐，寒风凛冽。
老旧的路灯也逐渐黯淡了下去。
……
邹平生双手握在了桥柱上。
他仍然一脸惊愕地看着少女头上的那一只诡异的手。
全然不顾被雨水打湿的衣衫。
“九黎，你们来了吗……”
少女的声音愈来愈小。
就像是即将要消失了一般。
远处漆黑一片，灯光若隐若现。
秋雨萎靡，在黑雾之中忽远忽近。
神秘的灯塔上出现了十几个猩红的眼眸……
……
“滴滴……”
邹平生被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吓得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在了地上。
可是那个少女却好像没有听见一样，反而加快了步伐。
……
“谁啊……”
邹平生苦笑着打开了手机。
却发现是自己的女朋友发来的信息。
……
“邹平生，明天帮我拿一下快递，我回家了，那个人一直催我去取。”
邹平生扯了扯湿润的头发，摸了摸下颚，回了一句：
“好的！”
唉……
邹平生刚打完字，就继续朝着少女的方向走去。
……
“什么味道！”
浓稠的血腥味萦绕在了邹平生的鼻尖。
胃里面顿时一阵翻滚。
……
他不由得握住了鼻子。
欲哭无泪地看着脚底下的狗血。
“他们来了……”
！
啊！
邹平生尖叫了一声，一个踉跄，倒在了天桥上。
寒风凛冽，浓烟滚滚而来。
远处的黑雾之中，隐隐约约出现了几个个诡异的身影。
那不是人的身体。
而是……
一条九头龙！
邹平生吞了一口唾沫。
他浑身一颤，膝盖瞬间麻木了起来。
嘴唇煞白，刹那间，就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
“你们终于来了！”
少女的身躯渐渐地泯灭在了黑雾之中。
一条巨蟒似的庞然大物张开了血盆大口。
一瞬间就将那一抹胭脂红吞噬了下去。
少女和猎犬一同消失在了邹平生的眼眸之中。
就像是献祭一般。
仿佛是古老的仪式……
……
浪花拍打在了石墩上，木板咯吱作响。
“妖怪啊！”
邹平生嗓子赫然一阵干裂，喉结不停地浮动着。
他的膝盖在地面上摩擦着，起身就要逃跑。
……
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
……
黑雾之中传来了一阵骇人的呜咽声。
仿佛来自地狱的鬼魅一般。
鬼哭狼嚎的声音，让邹平生不寒而栗。
……
砰！
一个硕大的身躯撞击在了天桥上。
细雨蒙蒙，打在了那一片片尖锐的鳞片上。
……
“什么东西啊！”
邹平生不由得吐槽了起来。
他埋怨自己为什么要犯闲。
都怪他多管闲事……
巨大的身影穿梭在了空中。
九条木桶般粗壮的恶龙探出了身体。
咆哮声宛若雷鸣，轰击着邹平生的耳蜗。
……
“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邹平生扭头一看。
可是就在一瞬间，一条怒龙的獠牙，却死死地咬在了他的小腿上。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顿时袭来。
剧烈地疼痛让邹平生下意识地失声大叫了起来。
……
“不要啊！”
邹平生的眼角湿润了起来。
他的身体就像是一张白纸，被恶龙抬入了空中。
就在邹平生觉得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
一个身披机械铠甲的少女却骤然从黑雾之中飞了过来。
一刀。
鲜血四溅。
恶龙的鼻孔上冒着滚烫的烟雾。
白须疯狂地甩动着。
它脖颈上，被划出了一道深深地血痕。
……
雨水落在了少女的肩膀上，发丝凌乱，眼神却格外坚毅。
......
恶龙松开了嘴，唾沫星子洒了邹平生一脸。
……
“快跑！”
邹平生被吓得面部扭曲，少女忽然拉起来他的手。
噗通！
河上水花飞溅。
少女带着他跳入了天桥下的河水之中。
……
邹平生的手机突然从他的口袋之中滑了出来。
屏幕上显示着时间……
23.59……
快第二天了。
“'糟了，时间到了！”
邹平生小腿一阵刺痛。
眼眸静静地盯着缓缓地落入了河底的手机。
那可是他兼职一个月才买的手机。
就这样沉入河底了！
就在邹平生心疼不已的时候，少女焦急的声音忽然传入了他的耳中。
他的身体漂浮在凄冷的河水之中。
脑子里面顿时一片空白。
……
他想说话，可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
咚！
城市中央的钟楼突然响了起来。
“二十四点整！”
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轰鸣声。
……
地面震颤，裂出了一条条藤蔓一般的缝隙。
世界，出奇的安静。
安静的，吓人！
“诸神将至！”
少女放开了邹平生的手，轻轻地摘下来了机械头盔。
秀发落在了铁甲上，瞳孔紧缩。
两个人静静地悬停在了河中。
邹平生顺着少女注视的方向看去，却一脸的惊愕。
“无知的人类，可怜的信仰！”
……
神秘而又古老的光辉的照在了邹平生的脸颊上。
一尊硕大的神明石像，悄然从河底升了起来。
瞳孔肃穆，而又慈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