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夜空如墨,月朗星清,四月的夜风温柔和煦。

一声惊雷响起,划破了世间的静谧,风驰电卷间撕开了人间的丑恶。

远处一白衣身影凌风踏空而来,墨发与白衫飘飘,身轻如燕,仿若仙子、又似冤魂...

皇城上那本该站在最高处,俯瞰万民的皇族,却被吊着脖子悬挂在此...

满目皆是猩红,百姓手无寸铁倒在血泊之中,尸体横七竖八一层又一层,无法凝结的鲜血冲刷着每具遗体,冲刷着一条黄泉路。

她身影不稳的将众人放在皇城上,胸腔中血腥气肆无忌惮的蔓延着,心痛到窒息,血腥在胃部翻涌,张口间,大口血液喷腔而出...

血流成河的地面上,血液染红了她的裙摆,踉踉跄跄了几步,好似无数人拉扯着她的衣角,撕扯着她的灵魂。

她倒在血泊中,听一听那些尚未说出口的话,尚存世间的憾。

犹如利刃贯心,血红色的万家灯火,仿若灼伤她的肌肤、啃食她的骨血,从发丝开始冰凉,直至身心冰封在雪渊之中。

阵阵马蹄,宛如黑白无常的脚步,将她拉回现实,城门大开,白色骏马状似发疯般冲来,毫无顾忌的践踏尸体。

女子的面如纸白,瞳眸猩红,像月圆之夜的狼,又似午时三刻的索命罗刹,纤细白皙的手指微动,健步如飞的马瞬间倒地,细看之下,双目流血,早已没了气息。

“时序六公主,名不虚传,到底还是美人难过英雄关,我们的主帅...”话音未落,一只寒冰般的手扼住了他的咽喉,他却毫无俱意:“他的名讳,公主不该陌生才对,那便是如今威名赫赫的萧衍行。”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萧衍行。’

男子放弃了逃命的大好机会,反而言语戏谑:“婉儿,当真是天下绝色。”

温软如玉般的小手没有任何迟疑的捏碎了他的咽喉。

‘阿衍,阿衍,萧衍行...’

机敏的耳朵微动,双眼充血一般猩红,千军万马的脚步声混杂着此起彼伏的喊杀声,愈来愈近,她踏着血路,手持利刃,立于城门之外。

电流星散,亮如白昼。

红棕骏马之上,一袭银色铠甲加身,头顶帅冠,手持长枪,扬鞭催马而来。

猩红眸子里似有莹光闪烁,心口几乎窒息,他一如初见时那般潇洒自如,那般俊美无俦,同一张面容,现在却物是人非了。

“婉儿。”身着铠甲的主帅翻身下马,声音有些波动,却不见惊讶。

接连不断的刺激,她的心早已经千疮百孔,感觉不到痛了,但不争气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坠。

“对不起,我...”

她没有犹豫将利剑刺向面前之人,奈何铠甲过于坚硬,他身上未伤分毫。

“婉儿,我叫萧衍行,是政和王朝的威远将军,也是此次率兵征讨的主帅,今日才知你是时序公主。待此间事了,我这条命任你拿去,但不是现在。”

她笑得凄惨、张狂、甚至疯魔了。

“婉儿,你放心有我在,定然会保证你和你的家人平安无事。”

“啪!”狠狠的一耳光,仿佛落在了众人心中。

萧衍行心中前所未有的慌张:“婉儿,你若难过,便打我出气,再不行你捅我几刀...”

短刃整个的没入了他的臂膀,很疼,额角冒出许多冷汗,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眉宇间好似有些松了口气。

萧衍行眩晕感阵阵袭来:“迷...迷香?”

冰寒利箭直冲她面门袭来,她却并无退意,却在她即将动手时,那已经身中迷香,身形不稳的人将她护在了身后...

她凌空踏步而去,精准的寻到放冷箭之人,腰间软剑出鞘,戾气逼人,一剑斩下正欲再次搭弓射箭的右臂,血流喷溅不止。

随着先锋官的一声令下,无数战士将其团团围住,联合发起攻势。

红衣女子看似单薄,却力大无比,可一掌掀翻数人,杨柳细腰纤细易折,却花样百出,灵活躲闪了无数进攻,血红色的玉足步伐流畅,翩翩若仙,只见其影,却难抓其踪,多次下来误伤了不少自己人。

女子纵使武艺高强,纵使体力惊人,奈何大军数量之大,一个时辰车轮战下来,她也身负重伤。斩了左右先锋,杀了骑马众人,她终是体力不支,倒下了...

一众将士面面相觑,这哪里还是人,分明就是已经杀红眼的玉面罗刹。

“姑娘何至于此,将军已为时序帝及公主做了最好的安排,公主,束手就擒吧。”虽身处敌对方,但这样的女子,这样的功夫、胆识,任谁见了都得称一句钦佩。

“住手,莫要伤她。”萧衍行强行转醒,声音极尽嘶哑。

六公主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拉着萧衍行御风冲向了皇城。

萧衍行几乎是不可置信的望着城内的一切,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六公主用金针刺了他的哑穴:“我说,你听,你已经知道了,但我想亲口告诉你。

我本名帝淑婉,是父皇最宠爱的六公主,却因体弱多病,只得远离皇宫,和师父拜师学艺,后与你相识,剩下的,你都已知晓。”

她一边说着,一边帮时序帝、皇后、以及皇兄整理了遗容。

萧衍行现在脑海中是一团乱的,再加上药物作用,他并不能很快的推理出来,只能心如刀割的望着几近崩溃的婉儿。

“阿衍。”她笑了,笑容中是初见时的天真烂漫:“我曾对你许过真心,托过信任,也载过感情,现在我的国亡了,我的家毁了,我的心,也死了。”

冰寒利刃抵在胸膛,言语穿刺心脏,他却不曾退让,甚至扯下铠甲,往刀刃上撞...

“想死?呵!”她声音不复从前,没有清丽,只余凄凉:“活下来的那个,才是最痛苦的,你不配好死,只配活受罪。”

利刃在她光洁如玉的手心旋转着,下一瞬间,撕开了自己的咽喉。

萧衍行无力的将她接在怀中,心痛到狂吐鲜血,却什么也做不了。

“原来,你我坦诚相待之日,便是我身死魂消之时。”一滴泪落在他的身上,隔着衣物滚烫皮肤,灼伤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