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沐宁姝梳着两博鬓,头戴十二花树冠,身着袆衣,端坐在龙凤大喜床边,看着喜床四周的层层帷幔,缓缓吐出一口气。穿着一身沉重华丽的皇后衣冠,经过了一整天的大婚礼仪,洞房祭拜,入同牢席,行合卺礼后,只累得浑身僵硬,头昏脑涨,连眼皮都懒得抬起来。

终于挨到更衣的时辰,她任由宫人脱去礼服和凤冠,梳洗净身,换上常服,又被重新引入帷幄内。沐宁姝只觉得周身上下清爽了不少,到底松快多了,因同牢席时已用过膳,倒也不觉得饥饿,只想赶快就寝,好好睡上一觉。

就在此时,尚宫的一声“陛下入幄”把她的瞌睡赶走了,隔着重重帷幔,她看到了从今日起成为自己夫君的人缓缓走近。

沐宁姝突然觉得恍惚,许是今日太过劳累,与皇帝行了一天的礼,她对皇帝竟然没多少印象,现下只记得皇帝还算是身姿挺秀,眼前的洞房花烛夜也许并不难捱。

不过这并没什么要紧,就像历代大多数的帝后婚姻一样,自己的这场婚嫁也不过是朝堂平衡的结果。何况她也不想对皇帝讨好固宠,入宫为后只不过是为了解除家族的危机,等到一切结束,她会尽快脱身,离了这皇宫,归隐田园,过上娘亲期盼自己过的日子。想到已逝去的娘亲,她眼中浮出浅浅的笑意。

皇帝萧岑走入帷幄,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位神游天外的皇后,他的皇后端庄从容,周身没有一丝局促羞涩,仿佛今日不是她与天子的大婚之夜,而只是日常闺阁就寝之前的发呆走神而已。皇后长得明艳大气,明眸绿鬓,朱唇贝齿,的确是一位美人,再加上这恍惚迷离的神情,让他感到兴味儿。

大周朝的皇帝萧岑已是二十有三,本来二十岁就该大婚,奈何那一年太后逝世。皇帝纯孝,坚持将婚期延后三年,此举得到百官及万民交口称赞。

在大婚之前,萧岑早已有后宫女子侍寝,他对女人并非一无所知,眼前的皇后虽是因为沐家世代门楣所娶,但自己也算满意,反正后宫总要有一位皇后,而眼前的沐宁姝从家世、品貌、学识教养上都是最适合的人选。

沐宁姝缓缓起身,眉眼恰到好处地低垂,对萧岑欠身行礼:“陛下安。”

萧岑抬手虚扶一把:“皇后不必多礼。”

脱去衮衣和二十四旒冕冠,只着常服的皇帝看上去可亲许多,眉宇舒朗,凤目高鼻,光华内敛。

沐宁姝恭敬地说道:“陛下已劳累一天,早些休息吧。”

于是帝后同卧于喜床之上,宫人悄无声息的放下帷幔,退出寝殿。

周围一片静谧,萧岑听到枕边人浅浅的呼吸声,她显然没有刻意熏香,却有一丝淡淡的馨香萦绕在鼻端。他侧头看去,沐宁姝已闭上双目,陷入半睡半醒之中。

萧岑觉得好笑,从未见过如此心大的女子,想之前那些侍寝的女人,个个不是诚惶诚恐,就是千娇百媚,竭尽心力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示给他,哪里像自己的皇后,在大婚之夜把天子晾在枕边,自己舒适的快要睡过去了。

他心头微动,伸臂抱住沐宁姝,低头吻住她微张的樱唇,轻轻吮吸,见沐宁姝还未睁眼,旋即加重力度,时轻时重的摩挲着。

沐宁姝眉头微微皱起,嘴里发出不满的咛嘤声,终于被扰醒了。睁开双眼,就看到萧岑深沉的凤目,她轻呼了一声“陛下”。

萧岑莞尔一笑,声音低沉的说道:“皇后终于醒了”,沐宁姝完全清醒过来,深知这一关早晚要过,她极力放松身体,努力让自己的不适之感降到最低。

头顶上方描金绣彩的幔帐在不停晃动,沐宁姝被映照在烛光之下,身体微微颤着,肌肤微凉,面色沉静,眸中泛出点点泪光。皇后虽半点儿都没有婉转承欢的样子,但这暗自隐忍的神情却触动了萧岑,他愈发不能罢手,直至寅时方歇。终于一切都结束了,沐宁姝陷入了沉睡之中,睡梦中似乎又看到了自己的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