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第1章 姐姐要杀我
四月,百花凋零。
南迦城的后院,桃花开得正艳。
春风一吹,满树桃花瓣,便纷纷落地。
突然,颇为静谧的空间,传来小女孩的呼救:救命呀,救命呀……
湖边,站着一个一袭青衣、面如粉黛的小女孩,看着湖里挣扎的小女孩,一点都不着急,嘴角还露出一丝诡谲的笑容。
掉进湖里的,是六岁的含襄,沿着湖岸采摘桃花的时候,身子重心不稳,突然就摔进了湖中。
湖水不深,但足够淹没六岁的小含襄。
湖边站着的,是她的姐姐昭云。
姐姐安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小含襄在水里挣扎着,大声地喊着:救命,姐姐快救我,爹爹快救我……
被尖叫声吸引来的仆人,冒着四月的倒春寒,纷纷扎进湖里,将小含襄抱上岸。
爹爹南宫甲也闻声赶来,众仆人纷纷跪在地上,等候他的发落。
南宫甲,南迦城城主,小含襄的父亲。
他脱下自己的厚风衣,包裹在小含襄的身上,抱着她,关切地问道:“没事了,含襄别怕!”
站在一旁,已经吓哭的姐姐,根本就不敢抬头看爹爹。
含襄最怕姐姐哭了,她便凑到南宫甲的耳边,哆嗦地说:“爹,是含襄不好,非得拉着姐姐在这里玩,吓到姐姐了!”
南宫甲颔首对含襄微笑,又抱了她一会,便走到姐姐的面前,蹲下身子,“没事了,别哭!”
姐姐惊魂未定的,带着抽泣地声音说:“爹,是我不好,不该带含襄到湖边玩耍,害得含襄受惊一场!”
爹轻轻地拍着姐姐的后背,就像跌进水里是姐姐一样,“别哭啦,没事了!”
一众仆人,以为会被南宫责罚,皆不敢言声。
南宫甲看了看含襄,让大师兄带她回房换身干净的衣服,又对跪着的仆人们说:“散去吧!”
按爹的命令,大师兄把含襄抱了起来,转身就朝含襄的房间走去。
身后,南宫甲牵着姐姐的手,心疼地说:“别哭了,是爹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含襄,下次别带她来这里玩了!”
含襄想不通,姐姐为什么要哭呢?掉进水里的人,受惊吓的人,不是只是她一个人吗?
含襄搂紧大师兄的脖子,问道:“大师兄,姐姐为什么也要哭呀?”
大师兄说:“可能是因为心里觉得很难过吧!”
“那姐姐为什么要难过呢?”
“因为她是你的姐姐,并没保护好你,让你掉进了湖里,所以,就内疚难过了!”
含襄凑到大师兄的耳边,就像是讲小秘密一样,小声地说: “大师兄,我跟你讲个秘密,姐姐没有想要保护我,是她叫我去摘那朵垂在湖里的桃花,也是她在背后推了一下我!”
大师兄停下脚步,把她放了下来,蹲下身子,鹰隼般地眼神直视着含襄,“小师妹,你怎么可以这么诬赖你的姐姐呢?这样很不好。”
看着大师兄不置可否的眼神,含襄本想辩解“如果大师兄不信,可以问问当时在场的仆人”,也是,她并没有作声。
她从大师兄的眼神里,已经看到了答案。
并不是六岁的含襄有多早熟,而是这样的场景,早就已经上演过了无数次。
大师兄没有继续送她回房,而是让她自己回去,临转身离开时,大师兄训斥道:“含襄,你都已经六岁了,不是小孩子了,你姐姐今天如果受伤了,师父一定会打死你的。”
在这个南迦城里,含襄生活了6年。
但自懂事开始,就是炼狱的开始。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生的时候姿势不对,否则,为什么姐姐似乎从娘胎开始,就对她充满着恶意。
从小到大,姐姐对含襄的形容词,始终只有三个字:丑,蠢,废。
姐姐长得很好看,从小就像明珠一样,散发出夺目的光彩。
姐姐从小就是一个美人胚子,眉如柳叶,唇似丹霞,肤如凝雪,指若青葱。
不像含襄,眉如杂草,唇似肥肠,肤如黑炭,指若萝卜。
每一次,含襄惹姐姐生气的时候,都会被她训斥:“含襄你长得这么丑,没有资格做我的妹妹。”
所以,她才会带含襄去摘桃花,告诉含襄自己最喜欢的是哪一朵,然后,就趁含襄不注意,想把她推进湖里淹死。
所以,她才会明明做了错事,却还泪眼汪汪地装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的确,含襄是南宫甲的小女儿,是南迦城的小郡主,但南迦城里的所有人,都只相信姐姐,没有人相信她。
含襄换好干净衣裳后,坐在桌前,心里还隐隐地有些难过和后怕。
姐姐却面若桃花的,也没有敲门,就高兴地推门进来了。
“姐姐,你刚才为什么要推我?”看着眼前这个心情愉悦的姐姐,含襄想要一个真实的答案。
“我什么时候推你了,是你自己不小心的,含襄,你别血口喷人。”姐姐矢口否认,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呸,这么烫,你要不要喝一口暖暖身子!”
“就是你推的我!”
“那又怎么样?”
“姐姐,你为什么要欺负我?”
眼泪,溢满了含襄的双眸,她又硬生生地给吞回了肚子里。
在姐姐的面前,眼泪无法博得半点的怜悯,反而只会得到她变本加厉的嘲笑。
“因为我一点都不喜欢你这个妹妹,因为你不是我的妹妹,你是我爹捡来的野种!”
姐姐毫无遮拦,直接告诉了含襄她心里最真实的答案。
在别人的面前,姐姐总是一个百般疼爱含襄的样子,生怕她哪怕疼了伤了。
“我不是野种,我是爹的宝贝女儿!”
含襄此时再也无法忍住泪水,哭了出来。
姐姐从梳妆台拿来一面铜镜,丢到含襄的面前,“你自己照照看看,你哪一点像我妹妹,哪一点像我爹?”
模样不像,修为不像,性情不像。
含襄根本就不敢去照铜镜,趴在桌子上,啜泣着。
“还有,你以后别再去烦大师兄了,她是我未来的夫君,你不配!”
姐姐说罢,喝了一口茶,又吐在了地上,“呸,这什么茶,跟马尿一样!”
姐姐走远之后,含襄才把脸从桌子上挪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蒸腾着热气的茶香,缓缓地钻进含襄的鼻孔里,钻进她冰冷的胃里。
“就算是马尿,也多少还有一些温暖,就够了!”
含襄安慰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