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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生了
夜色将至,院子里蝉鸣之声更盛。
京城窦府西侧院的正堂内,窦初晗眼神游离的躺在一张松木的小榻床上,她醒过来已经有一会了。
看着屋内熟悉的布置,她依稀记得,自己七岁时,阿娘屋中好像就是这么一副模样。
她第一百遍摊开白胖的小手在眼前晃过,这……
难道人死了以后会变小不成?
就在这时,一个仆妇打扮的年轻女子端着药碗走了进来,看到床上窦初晗不但醒了,点漆似的眸子里还重新恢复了光彩。
“三小姐醒了!”仆妇大喜,又将药碗原样端了出去,她人已经出去了,窦初晗还能听到她的大嗓门在吆喝着:“姨娘,小姐醒了,三小姐醒了!”
“柳家娘子?”
窦初晗一眼就认出了仆妇正是自己阿娘身边第一得用的妈妈,柳家娘子。
还未等她回过神,一个身着湖蓝薄绸夏衫的美貌女子就眼含热泪的冲了进来。
没错,就是冲了进来。
待窦初晗看清楚美貌女子的长相,她的内心深处犹如遭了一记重击:“阿娘!”
美貌女子按住想要起身的窦初晗,她抹了把眼泪:“晗儿,你终于醒了,你若再不醒,阿娘……阿娘恐怕也要跟着你去了……”
柳家娘子也在旁边暗暗啜泣,闻言赶紧道:“姨娘莫要胡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咱们姐儿以后必能健康顺遂的。”
美貌女子也觉得自己不应该跟女儿说这些,赶紧揩净眼泪,并招呼柳家娘子快些去告知老爷并去传些稀粥来。
记忆里已经离开了自己五年的阿娘正坐在自己床边,她还是自己记忆中那副温柔体贴的模样。
窦初晗再也控制不住,哇的哭出声来,扑进了梦寐以求的最安全也是最温暖的母亲的怀中。
秦姨娘见女儿哭的稀里哗啦,以为她是小孩儿生病了撒娇,只温柔的用手抚平着女儿的后背:“小晗儿不怕,都过去了,以后阿娘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不让你再生病了,好不好?”
窦初晗听着阿娘小心翼翼到如梦呓般的安抚,哭的更加大声了。
都说红颜薄命。
阿娘哪里知道,再有五年,她自己就会因一场大病香消玉殒。
而窦安,许是怕触景伤情,至此之后甚少再踏入秦姨娘的院子,对窦初晗的关心更是少了许多。
没了母亲的疼爱和父亲的引导,窦初晗双失之下错爱了一个男人,不但失了清白之身,还被那个男人弃之如敝履。
这都还不是让她最恨的。
最可恨的是,这个男人因为嫌弃她只是一个庶女,怕自己挡了他的前途,竟不知从哪寻了不知名的毒药,将她毒杀。
而那毒药,窦初晗至死也不知道到底为何物。
好在老天有眼,给了她重生的机会!
看着温柔的母亲。
窦初晗发誓,这辈子她一定要监督母亲好好保养身体,还有,报复那个男人!
就在母女二人相执互看泪眼之时,一个看起来刚至而立之年的男子身着官服匆匆走了进来。
这男人正是窦初晗的父亲,窦安,如今官至翰林院侍读学士,从五品京官。
窦初晗看到父亲的官服也是一愣,随即她反应过来,自己被害时已过二八年华,现在的自己齿龄也才七岁,父亲自然不会如前世一般已经身居从三品的高位。
“晗儿,快让为父看看,”窦安蹲在窦初晗床前,看着女儿瓷娃娃一样的小脸,眼睛里满是惊喜和宠爱:“晗儿真是调皮,以后可不许再去池塘边上了,你阿娘可是吓坏了。”
虽是责备,听起来却连一点火气也没。
再从他连常服都未及更换就匆匆而来的行径来看,窦初晗母女在他心里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秦姨娘见自己一心托付的男人如此爱重自己母女,芳心一软,就又幽幽的垂下泪来。
窦安搂着爱妾,自然又是一番好言劝慰。
窦初晗看着父母如此恩爱,却并不见怪。
盖因在她阿娘去世之前,父亲一直都是最宠爱她们这房的。
只是,听刚才父亲话中的意思,自己竟是因为落水而生病的吗?
为什么自己没有这段记忆?
窦初晗犹在苦思冥想之际,她的父母亲大人终于良心发现,现在不是秀恩爱的绝佳时机和地点。
窦安正正神色,但对着自己最爱的女人和他们爱情的结晶,再怎样装出严肃的样子,眼底深处的温情还是掩盖不住:“快擦擦眼泪,一会太太来了又要说你了。对了,这几日太太来过吗?”
秦姨娘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委屈:“还没,晗儿病了这么多天,我想着也不能总麻烦太太,是以……”
说起自己的发妻,窦安可就没有那么多温情了,他心知自己正妻不容人又严厉的性子:“你呀,总是不肯麻烦别人,她是一家主母,府里哪个孩子不叫她一声母亲?教管孩子本就是她该做的,你老实告诉我,这几天她有没有派人来过?”
秦姨娘道:“头两天倒是派人来过,这两天……不过想来也是太太管家事忙,才疏忽了吧。”
“什么管家事忙?这次晗儿落水就是她治家不严所致,诺大一个窦府,孩子落水了竟半天也找不到一个人来救人,”窦安愈加不满:“前些日子晗儿病着也就算了,今天我倒要问问太太,她都忙了些什么事情!”
窦初晗听到这里,心里已经一个想法隐隐已经成型,她印象里的太太,也就是她的嫡母,简氏。
虽然并不怎么喜欢她,但也并没有苛怠过她的吃穿用度,而且和窦家相熟的官宦贵妇谁不夸赞简氏是一把治家好手?
自己落水半天都没人救?
这在治家甚严的简氏手下简直不可思议好不好!
“爹爹,你别生气了,或许是有人嫉妒女儿得爹爹疼爱,想要作弄女儿一下呢?”
窦初晗睁着溜圆的杏眼,奶声奶气的道。
“晗儿,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窦安温声道。
他觉得,一个七岁的孩子虽然懵懂,但看待事情反而更加纯粹,说不定,真的就是如此也说不定。
窦初晗努力让自己显得更加无辜,她皱起眉头,做出一副回忆状:“没人告诉我,这都是我生病睡觉时听到的。”
窦安看看秦氏,秦氏摇摇头表示并不是自己说的。
“看来这都是下人们在晗儿床前说的,被晗儿听了去。”窦安心道。
就在这时,窦安的长随潘文已经去通知了简氏。
简氏今年二十有九,生的……怎么说呢,也不是不好看,就是她一贯爱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主母姿态,搞得比老爷窦安看起来还要严肃,和秦氏我见犹怜的柔弱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晗儿醒了?可真是太好了,我就说这孩子福大命大,肯定会平安无事的。”
婆子掀开了帘子,一个打扮的十分端庄富贵的女人走了进来。
窦安一看简氏表情就知道她并不是真心替窦初晗开心,当下对她的不满更甚:“你忙什么呢?晗儿醒了都不知道?”
简氏路上听说窦安已经到了就心觉不妙,但她没想到窦安这次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她留,当着秦氏这种小妾的面就直接训斥自己,当下她也拉下脸来:“老爷这话问的好没道理,自然是别人家当家主母忙什么,我就也忙什么,怎么,难道府里一个人病了,全家都不过了不成?”
这简氏出身名门,家中叔伯兄弟大多在朝中为官,和出身大族的窦家可谓门当户对,自然并不多怕窦安。
窦安听她又把自己正房太太的身份抬出来提醒自己,心里一阵厌烦,也不欲和她吵嘴,冷冷道:“我问你,我让你查的晗儿落水一事你查的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不就是夏日暑热,下人们午后躲懒,这才没有听到呼救声。”简氏一窒,偷眼看了下窦安的表情:“偷懒的下人我都已经处理过了,难道是有人在老爷跟前搬弄是非,又说了些什么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