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扬州,乔山。

铺天盖地的大火在山坡上蔓延,浓烟随着火舌席卷而来,滚烫的尘埃蒸腾而上,夜风没了平时的凉爽惬意,反而是驭着火龙向山坡上的寨子吞噬而去。

“爹!爹!”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娃紧紧抓住身旁高大男子的衣角,声带哭腔的喊道。

小女娃头上的羊角辫已经变得松散,乱糟糟的顶在头上,脸上也满是尘灰,交错纵横的泪水和着尘灰在脸上留下一道道脏污不堪的印迹,此刻小女娃看起来像是街上要饭的乞丐一般。

“岚岚!带着恙儿去地窖,”高大男子身着麻布衣服,但也已经是被火舌舔得像破布一样,稀疏地挂在身上,能看麻布下正徐徐渗血的伤口。他抓着小女娃的手放在了身旁一名温温柔柔的被称为“岚岚”的女子的掌心之中,并在女子额上轻轻落下一吻,“火已经从山脚烧上来了,我传信给和尚,如果今天晚上没能……”高大男子顿了顿,像是犹豫要不要说这个词一样,“没能回来的话,就让和尚来地窖找你们。”

高大男子说完就将女子和那小女娃一起搂在了怀中,很短暂的一个拥抱,像是最后的告别,末了,高大男子声音颤抖的说,“快去!”

女子的眼眶早就红了,声音也有了明显的哽咽,“不行,不行,这烟云阁本就是我和你当家,我怎么能走呢!我要留下来……我要留下来!”说完女子眼角的泪珠像是挂不住了一样,一串一串的往下坠。

高大男子伸手抹了一下女子的眼角,声音也放得轻缓,“岚岚,你听我说,这次的火不管是谁放的,必定是要置我们于死地,恙儿还小,不能没有娘亲,再说,我一个外姓人,烟云阁要是没了,我也不可能再重起烟云阁。”

火已经烧到了寨子外围,浓烟一缕一缕的散逸在空中,如墨的夜色中星星点点的划过许多光亮,那不是流星,而是箭矢。

尖利的箭矢携带着缠绕其上的火苗密密麻麻的射入寨子之中,顿时,连寨子里也一片惊慌。

名唤“岚岚”的女子抱紧了怀中的小女娃悄无声息的进了地窖。

“娘!你不要恙儿了吗?”小女娃脸上全是泪痕,声音带着儿童的稚嫩,但因为浓烟和哭喊而显得有些沙哑。。

地窖很黑,小女娃紧紧抓住娘亲的手,像是怎样也不会松开一样。

“恙儿乖,娘一会儿就回来。”女子轻抚着小女娃的头,表情在黑暗中很温柔,但手却毫不留情的从小女娃脏兮兮的手中抽了出来。

“娘!娘!不要!”小女孩惊慌失措,慌乱的去抓娘亲的手,在一片黑暗中却只碰到坑坑洼洼的墙壁。她的娘亲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摸索着墙壁,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往前挪,脸上的眼泪没停下过,撕心裂肺的哭喊也一直回荡在地窖。她好像摸到了很多东西,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摸到。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在她哭喊声渐渐微弱的时候,她又摸到了一片熟悉的衣角。

“娘!”

“恙儿乖,恙儿不怕,娘在呢。”女子手中拿着一个荷包,紧紧的系在了小女孩的衣服上,后又抚摸上小女孩的脸,替她擦掉脸上的眼泪。

“恙儿乖乖的在这里,娘出去找爹爹,好不好?”女子脸上也早已爬满了泪痕,只是在黑暗中无人知晓。

“娘!娘!我也要去!”手中的空虚感再次传来,像是突然跌落深渊,心跳也提到了嗓子,绝望的哭喊又回荡在了地窖。

小女娃哭着在地窖摸索,却再也没有摸到熟悉的衣角,不知过了多久,小女娃终于累得睡了过去。

女子在火舌乱窜的寨子里寻找,凄厉的叫喊被热风一齐扑灭熊熊的大火中。

“许番!许番!”

远处夜色如斗,燥热的空气自鼻腔吸入,有些微微的灼痛感,但却不妨碍这群人眼中的快意显露。火光映在眼底,他们就像是取命的修罗。

“走吧,这下可以回去复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