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第1章 打人不需要理由
南梁十五年,京都刚下过一场大雪。整个长安城被积雪笼盖,天地茫茫,萤白一片。
这场大雪比往年来的及时一些,自南梁帝梁衡继位开始,京都已经很少下这么大的雪,对于南梁国来说,无疑不是一种好兆头。
对于某些人来说,这个雪天好像不是多么令人愉快。
京都西角街,热闹非凡。
“打他,打他。”
吵闹声,叫嚷声交织一起,听起来好像很热闹。西角街两旁围观的百姓朝着前方指指点点,没有一人敢大着胆子挪步上前,有的时不时害怕朝后挪动几步。
四个肥头大耳打扮的仆人,此时正凶神恶煞推攘着一位穿着华服少年,动作生猛,恨不得将人推到雪堆里。
“朱少爷,你可别怪我们。”他们嘴里说着抱歉的话,语气带着惯有的嚣张,动作一点也不温柔。
没办法,谁让这位朱少爷没有眼色劲,整个京都谁不得罪,偏偏得罪他们家少爷。
南梁京都谁不知道他们家小少爷是最不上进的纨绔,还是有仇必报的主。现在撞在他们家小少爷手里,那只能自认倒霉。
老话说的好,京都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
这能怪谁呢?
年轻瘦弱的朱有睇被那么轻轻一推,身子好巧不巧倒在雪堆里。他身上的衣服被雪沾染浸透。一股侵入骨髓的凉意,让他浑身打个冷颤。
他朱有睇是倒了几辈子的霉运,会让他遇到宋瓷这个卑鄙小人。
“宋瓷,你今天敢动小爷一根手指头,小爷跟你没完。”
朱有睇索性坐在雪堆里不起来,傲着脖子,仰着头对着津风斋二楼一阵叫嚷,嘴里骂骂咧咧,颇有些不太好看的脸蛋,铺衬的更加狰狞。
再怎么说,他爹也是户部侍郎,他不相信光天化日之下,宋瓷能把他怎么滴?
津风斋二楼,屋内烧着炉火,暖意涌满全身,一位粉妆玉砌的年轻公子哥正惬意躺在贵妃小榻上。
他身上披着描白蓝镶边的大氅,白皙如玉的手中捏着一小樽热酒,酒盏为金,绚丽夺目。
他宋瓷平生最喜欢这些描银镶金的东西,一看见它们,心情就说不出来的舒畅。
这就是有钱的感觉。
小榻站着一位模样娇俏稚嫩的小童,端着酒壶,时不时为宋瓷添一些酒水。
听到楼下朱有睇毫无忌惮的叫骂,宋瓷嗤笑一声,慢悠悠端着酒樽走到窗边,眉眼一勾,微微泛冷,抬手之间,将杯中酒水尽数倒下,偏偏凑巧,浇到朱有睇的头上。
冰冷的酒水,尽数灌进朱有睇脖颈处,他的脸颊转瞬之间变得煞白,连梳的光滑顺溜的发髻上,也沾染了不少黏黏的酒渍。
这种感觉很想让朱有睇对着宋瓷大骂祖宗。
宋瓷做完这一切心情格外舒爽,把酒樽随意丢到一旁,蜷缩两条胳膊,趴在窗户横栏处,含眸看着楼下狼狈不堪的朱有睇,挑眉含笑:“有本事,你咬我呀。”
轻轻的语气,带着十足的挑衅。
什么本事都没有,就知道咋咋呼呼,也不知道朱有睇他爹是怎么把他养大的。
朱有睇顶着一头已经结冰的头发,怒气冲冲,仰着头,瞪着宋瓷,咬牙切齿。
“宋瓷,我杀了你。”
“杀了我?你有这个本事吗?”宋瓷讥笑,不是他看不起朱有睇,实在是他的一番作为,也着实让人看不起。
他拂了拂衣袖,无奈摇头,“既然如此,本少爷也无需手下留情。”宋瓷抬手示意。
底下四个小厮得了吩咐,毫不客气把拳头招呼在朱有睇身上。
他们下手没个轻重,三两下就把朱有睇的脸打的青一块紫一块。
朱有睇为了躲避挨打,双手抱头,在雪地来回打滚,痛苦的哀嚎声惨绝人寰。
看热闹的京都百姓,见到眼前此情此景,也没有胆子上前阻拦,畏畏缩缩站在远处看着。
不出意外,明天京都的街头小巷定会多出一条热门话题,宋瓷又成功在他的“功劳簿”上增添了一笔。
这番侮辱,他朱有睇记下了。他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刚要抬头,后脑勺便被人按到雪堆里,被迫吃了大口的雪。
冰凉的雪入口,让他打个冷颤,他那骂人的话,混杂着雪水咽到肚子里。
被人打到无力还击的这感觉真的太难受了。
朱有睇委屈的泪水落在雪堆里,消失的无影无踪,对宋瓷的那股恨意却在心底滋生。
“少爷,再打下去,恐怕要出人命了。”童升语开口劝阻。
但是楼下的那位是户部侍郎的公子,真要是打出什么毛病,朱家人岂能善罢甘休。
“放心吧,他的命硬着呢。”
淡淡的言语从宋瓷嘴中说出,看似是一件极为普通的一件小事。
“朱少爷恐怕要进宫告状。”童升的担心也不是不无道理。
朱有睇的姐姐是淑妃。
宋瓷的姐姐是贵妃。
宋瓷根本不害怕朱有睇进宫告状。
“告状?他也就这一个本事。”
宋瓷没将朱有睇的事情放在心上,从津风斋出来,不管身后的朱有睇如何哀嚎,径直回了宋府。
要说宋瓷能在长安这么耀武扬威,欺男霸世,其中少不了他父亲宋有财的缘故。
宋瓷父亲宋有财是南梁第一富商,家中钱财多的能将整个南梁买下,钱财外露,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自然而然就会产生,俗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宋有财也十分懂得自保,每年都会特别热切帮南梁帝充实国库。
要修桥了,宋家出钱。
闹饥荒了,宋家出钱。
地震了,宋家出钱。
……
反正只要能用的着钱的地方,绝对会出现宋有财豪放不羁散钱的身影。
南梁帝被钱收拢的也开心,一高兴便给宋有财封了个富甲侯,连带着宫中的长女宋娆兮也一跃成了贵妃,宠冠后宫,风光无限。
得了富甲侯这个称呼之后,宋有财在京都走路腰板也挺直了,步子也迈开了,当即大摆宴席从京都的城南,摆到城北,无论是谁都可以落座吃席,不收一分钱。
他这一番豪放操作,让百官又气又妒。御史看不过去,一本奏折洒洒洋洋上千字,直接告到南梁帝面前。
南梁帝得了人家好处,怎么还会处置,一句随他吧,打发了御史。
御史见南梁帝如此光明正大的偏袒,无奈甩袖叹气,自此看宋家更是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