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楔子

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这一刻,袁玉舒悬着的心才算放下,数十年的挑灯夜战终究没有白费。

袁父袁母也是欢喜雀跃,追问女儿想要如何庆祝。

袁玉舒感叹,自今日开始,生活不用整天与书为伴,半点闲暇没有。

如何庆祝?自然是好好放松、尽情放纵。于是,她约上好友,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旅途中,两个女孩进入一家特色商店,这个商店里摆放着各色文房四宝。

两人转悠着欣赏起来,最后在一箩筐形态各异的墨条前驻足。

墨条不贵,统一价三十元每块。两个姑娘家境普通,买不起其他贵重的物品,就决定在这堆墨条里扒扒拣拣看。

还没扒拉两下呢,袁玉舒一下子被一块精致的墨条吸引。

那墨条一面刻着梅花篆字:钟玉舒,另一面雕着一位豆蔻年华的少女。

袁玉舒,钟玉舒!呵呵···缘分啊,少女爽快地掏钱买墨条。

回到家中,她献宝似地给袁父看自己淘的宝。

袁父拿着仔细端详,也没看出个特色来。他装模做样地敲了敲,谁知这一敲,那墨条顿时断成两截。

袁父尴尬地道歉,袁玉舒却看出,那断裂的墨条,分明是不同材质做的。

袁玉舒苦笑:看吧,便宜没好货。

是夜,袁玉舒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来到一个虚拟空间。

空间里有书架,书架上有书,竹子做的书简,一看就是古代的书,超值钱。

少女翻阅一阵,呵呵···竹简上的字几乎都不认识。

袁玉舒哀嚎,“我好不容易考上大学,怎么做梦还回到古代读书啊?”

正这时,空中漂浮来一滴墨,那墨有灵魂一般缓缓飘到她眼前,吓得少女一屁股坐到书桌前的凳子上。

然而,那滴墨除了偶尔轻微颤动一下,再无动静。

袁玉舒颤声问:“你是妖是魔?”

那滴墨仿佛伸出一个细如发丝的胳膊,直指西边,疑惑不解的少女朝西看去,除了书啥也没有啊。

“西?”她问。那墨滴似乎点了下头。

少女走过去,翻阅着书架上的竹片,没见一个西字。

她试图和那滴墨沟通,可惜她说了一大堆词语,那墨滴纹丝不动。

“难道我刚刚有神识,能感知它细微的变化,现在没有神识了?”

袁玉舒自我评价两句,又试探着问:“西墨?”

那滴墨忽然有了意识,在少女惊喜时,面前飘来一本书,她条件反射地接住,翻开第一页去看。

然而下一秒,那滴墨伸手一推·····

袁玉舒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惜墨推出去的。

当然,她认为那滴墨会有反应,大抵是它叫‘惜墨’,‘西’字没有‘惜’字有意义。

所以,少女自作主张,把那滴墨称为‘惜墨’。

被惜墨推了后,她感到自己的灵魂一抖,便扎扎实实成了孙香。

书里的孙香。

是的,她的神识告诉自己,她在穿越。

可是为毛她刚翻开书,还没来得及看一页呢,就穿了?

她不应该先了解一下剧情,知道原主是如何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被人背叛,被人诬陷、生不如死,然后代替原主完美反击吗?

此刻的孙香匍匐在地上,脸上满是泪痕,声音嘶哑着喃喃哀求。

袁玉舒依稀记得自己的灵魂注入前,有点黑但还算清秀的孙香哀求的话语是:“母亲,别卖我!”

赵母狼狈地整理着被孙香抓得有些破烂的粗布衣裙,满脸怒气斥责道:“孙香,咱们这十里八乡的,就属钱家殷实,土地最多。

周围多少好女儿想进去都不得门,你一个破烂货别不知好歹!”

袁玉舒想爬起来,奈何原主的腿酸痛无力,想说话呐,谁知嗓子火烧一般。

正垂头丧气间,脚边的一个婆子发声了。

“若不是我们少爷指名道姓要你,这种泼天富贵哪里会轮到你个贱蹄子头上,如此好造化,不欢天喜地的,反倒哭哭啼啼,真是晦气。”

另一个脚边的婆子也适时冷笑道:“跟她废什么话,卖身契签了,银子我们也付了。赶紧给她套上喜服,别耽误了冲喜的时辰,夫人还等着呢。”

赵母忙跑到屋内去拿喜服,两个婆子则将正在缓神的袁玉舒搀扶起来。

袁玉舒这才有机会打量起周围来——破旧的茅草屋,空落落的篱笆院,还有身边满脸嫌弃的两个婆子···

正打量着,赵母急匆匆奔来,把一件粗布红衫套到她头上。

一时间,三个婆子一阵手忙脚乱将红衫套好,又把她拉扯到挨边的木墩上坐好。

一个婆子问赵母要来一把梳子,三两下将孙香凌乱的头发收拾好挽住,最后用一根木簪插紧,便盖了红盖头。

盖头落下的那刻,孙香顺势跪下,对着赵母快速磕了三个响头,嘶哑着声音艰难道:“母~亲~保~重~”

袁玉舒:“··· ”这不是我,我痛恨卖女求荣的父母!

这肯定是原主不舍的魂魄。

赵母嫌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这个祸害,快滚,快滚!”

袁玉舒被两个婆子拉着走向门外,门外正停着一辆牛车,牛车上象征地铺着一层茅草。

一个婆子手脚并用爬上车,二话不说拽着袁玉舒的手就向上扯。

另一个婆子在后面推,让原本透过稀薄的盖头看到车沿儿正要攀登的袁玉舒一个趔趄,扑倒在茅草上。

袁玉舒:“··· ”好不容易恢复一点力量的腿又软了。

老牛被赶车的老头鞭子一抽,甩着尾巴晃晃悠悠走起来。

袁玉舒穿着红衣,盖着稀薄的红盖头,被两个婆子夹在中间,坐在牛车上。

为了不倒下,她不得不一手绕到婆子身后,紧紧抓着车边缘,稳住自己。

坑坑洼洼的土路颠簸的袁玉舒以为在游乐场坐‘跳舞毯’呢,想到自己原本生活的世界,平坦的公路,穿梭的轿车,上天的飞机···

袁玉舒伤感了!

自己一个平头百姓的普通日子,放在古时,那都是想都不敢想的神仙生活。

可到了古代,就要做好吃不饱,睡不暖的准备。

算了,欣赏欣赏原生态的田野景色吧!

整日里忙碌在市区,返璞归真成了奢望。难得有这机会,视野多好,别浪费。

于是,袁玉舒透过红盖头观看一望无际的绿色庄稼。这颜色,一眼难尽啊。

正看着呢,耳边隐约传来呼喊声:“小香~~妹妹~~”

袁玉舒寻着声音扭头,瞧见一个黑影远远从一条偏路冲来,跌跌撞撞,越来越近。

‘妹妹’,这是我哥?袁玉舒心里揣测着。

哎哟,俺虽然有个重男轻女又迷信的妈,但好歹有一个思想端正的亲哥哥。

虚空书房里的惜墨在感知她的神识后,忍不住晃了晃:亲哥哥?

脑海里的那滴墨一晃悠,袁玉舒抓紧时间沟通:“惜墨,剧透一下呗。俺哥是不是来拯救我的?”

惜墨原本浓黑的水滴状,‘嗖’一下,犹如滴到水里,瞬间晕染开来,消失不见了。

袁玉舒:这是个不靠谱的黑智脑吧。

再说来人!

赵大壮在孩童口中得知自己的媳妇儿被亲娘卖掉的那一瞬间,整个人犹如五雷轰顶,傻楞在地里,锄头杆砸到腿上都没感觉到。

还是旁边一起锄地的乡亲起哄着:“大壮,你媳妇儿以后跟着有钱人享福了,你不去送送,告别一下?”

赵大壮这才回过神来,顺着孩童指的道儿一路狂奔着追来,满脑子都是自己媳妇儿被老娘卖了的讯息···

袁玉舒看着上气不接下气跑近牛车的男人,心道:孙香那么清秀,她亲哥咋这么粗犷,是一个娘生的吗?

基因突变的有点明显啊!

赵大壮一靠近牛车,整个手臂便死死攀住牛车栏杆,嘴里急切道:“香妹儿~~香妹儿~~别去~~”

早就扎好架势的一个婆子厉声喝道:“二十两银子我们付了,契约也签了,银契两讫的事,再闹,我们就报官了。”

赵大壮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大娘,我把银子还你,我们不卖了,不卖了··· ”

此时,赶车的吴老头停下牛车,下来和两个婆子一起扯赵大壮紧紧抓着栏杆的手。

一个婆子嘲讽道:“还?你爹等着那银子救命,你弟等着那银子娶媳妇儿,你拿什么还?”

车上静观其变的袁玉舒:我作用这么大!

“再说,我家少爷缺这点银子吗?虽说是个冲喜的妾室,好歹也是主子,一步登天的好事。

你们一个二个哭的什么劲儿!哎,晦气,晦气!”

赶车的吴老头劝道:“小伙儿,我家少爷正等着冲喜呢。

你也知道,冲喜若误了时辰,好事儿极有可能变噩耗,倘若真有个闪失,这冲喜的女人可就惨了··· ”

这般暗示,令赵大壮无助地瘫坐在地上,满脸泪痕,他苦命的香妹儿啊!!!

而这个时代,冲喜能使病人起死回生这种习俗早已根深蒂固。

无助的庄稼汉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牛车渐渐远离视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媳妇儿离自己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