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1990年7月21日。
礼拜六傍晚。
四水市河西区清水街,与学院路相交的路口。
“宁杰是废物,你们也是废物吗?!”
“他是个傻子,难道你们也傻了?!”
“拿狗shi当糍粑,骗宁杰来吃,你们特么的良心被狗吃了吧!!!”
气愤不已的宁绮雯瞪眼看着一群幸灾乐祸的小痞子,恨声骂道。
“嘿嘿,绮雯姐,您别生气,不是我们让宁杰吃狗shi,是他自己要吃的!”
“是啊,是啊,真的是宁杰自己要吃,挡都挡不住啊!”
“绮雯姐,狗剩说的是真的,真的是宁杰自己要吃,我们就是给他指了一下哪地方有......有狗shi。”
宁杰的对门邻居杜小龙自知理亏,小声说道。
“啪!”
宁绮雯跳过来,白皙的手掌刮起一阵旋风。
“绮......”
“雯姐”二字还没来得及出口,杜小龙的脸上就留下了火辣辣几个手指印。
“唔......绮雯姐,这事真的和我们没关系!”
杜小龙十分委屈。
作为小混混的头儿,他把这一巴掌当作了长辈的爱抚,并没有生气。
“嘿嘿,打得好!该打!”
看到杜小龙挨打了,宁杰在一旁乐呵呵傻笑。
他的手上嘴角沾着一些黄褐色的东西,浑身上下散发着恶心的臭气。
宁绮雯皱着眉头看着弟弟,用手指戳了一下宁杰的额头:“你傻呀!这么恶心的东西是能吃的吗?!”
宁杰傻傻地笑道:“他们说,吃了这个,我就能走运了!”
“你--!”
宁绮雯气得说不出话来,实在忍无可忍,右手一扬,对着宁杰的左脸狠狠地扇了过去。
“我以后再也不管你了!让二姐来管你吧!”
“啪!”
“噗嗵!”
一巴掌把宁杰抽得站立不稳,倒在地上。
宁杰倒下去的一刹那,他看见一道白色的虚影像光线一样忽然从虚空中朝他射过来,一头扎进他的脑袋里,让他瞬间晕厥。
“宁杰!宁杰!”
宁绮雯看见弟弟被自己一巴掌扇得直挺挺地倒下去,吓了一跳。
这傻子!就不知道躲一下的吗?
本来就是个傻子,要是再摔个半身不遂,往后这日子还怎么过?
“绮雯姐,不好了,宁杰怕是被你打死了!”
杜小龙凑到跟前,轻轻用脚拨了拨宁杰,发现宁杰没有动静,就像死了一样。
“你胡说!”
宁绮雯心里一慌,蹲到宁杰面前。
“宁杰,宁杰,你醒醒!”
宁绮雯用手去拨弟弟的脸,只见宁杰双目紧闭,嘴唇青白,脑袋像布袋和尚,往左拨就倒向左边,往右拨就倒向右边。
“哇呜呜--”
宁绮雯忽然一下哭出声来,双手在弟弟身上拍打着。
“宁杰,你可不能死!不能死啊!你要是死了,阴曹地府里的爸妈不会饶过我的!”
“绮雯姐,哭不是个事啊,得赶紧抢救,送医院或者做人工呼吸!”
杜小龙虽然是个小痞子,但毕竟是宁杰的对门邻居,两个人从十年前就在一起玩,欺负了宁杰这么多年,杜小龙对宁杰多多少少有些恻隐之心,不想看着宁杰就这么死了。
“啊,对,赶紧打120,让医院派救护车来!”宁绮雯擦了把眼泪。
1990年,手机还没有出现,BP机开始露头,固定电话的初装费要五千元,包括拉电话线到家,送一部号称价值三百块、其实市值只有一百五十块钱的按键话机。
按键话机,很先进了!一按数字就能打电话!
在这之前都是转圈拨号的电话机。
那时,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才八、九十元,高的也就一百三、四十元。
电话是典型的奢侈品。
只有极少数条件好的家庭装了固定电话,多数固定电话安装在个体商户的门店里。
路人可以随意使用,收费标准是一分钟两块钱,不足一分钟的,按一分钟计费。
“叫救护车来不及!”
住在清水街最里面的狗剩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打电话叫救护车,少说半个小时过去了!像宁杰这种急性创伤,最容易导致急性死亡。要抢救就要快,最好的办法是做人工呼吸!”
“狗剩,赶紧的,赶紧给宁杰做人工呼吸!”
宁绮雯本来已经迈开步子往旁边的商铺走去,听到狗剩这么说,立刻又停了下来。
“我......这个......”
狗剩嫌弃地望着宁杰嘴角的狗shi,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旁边几个小痞子也都不约而同地往外退了半步,生怕宁绮雯点到自己的名字。
杜小龙望着宁绮雯:“绮雯姐,这个人工呼吸最好是你来,我帮你按压宁杰的胸口,你做人工呼吸,两个人配合着,效果会更好一点。”
宁绮雯迟疑了一下,随即横下心来,跪到弟弟身边,从兜里掏出一张纸,皱着眉头把宁杰的嘴巴清理了几遍,然后双手掰开宁杰的嘴巴,仰起头,闭上眼睛,猛吸了一口气,低下头,在离宁杰嘴巴五公分远的地方,把气吹进去。
“这不行!绮雯姐,不能离这么远,要嘴巴贴住嘴巴,才能把氧气吹进宁杰的肺里去!”
杜小龙经常和一群小混混在外面惹是生非,打架斗殴,他亲眼见过医生给伤者做人工呼吸,知道只有嘴对嘴严丝合缝,才能把气吹进去。
看到宁绮雯一点也不专业的做法,杜小龙一边用力按压着宁杰的胸脯,一边把人工呼吸的要领告诉宁绮雯。
宁绮雯何尝不知道要嘴对嘴,她是实在下不去嘴!
太臭了!简直让人恶心得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可是,躺在地上的是自己的弟弟,而且还是她一巴掌打翻在地的,无论从责任还是义务上来说,宁杰的嘴巴再臭,她也只能忍着。
于是宁绮雯又狠了一次心,吸足气后,把鼓得像个熟透了的桃子一样的嘴唇塞进宁杰的嘴里,用力朝里面吹去。
一连吹了十几口气,再要吹时,宁绮雯发现弟弟正用清澈无比的眼神,呆呆地望着她。
在宁杰眼里,宁绮雯几绺散乱的长发随意披落在额前,天庭饱满圆润,鼻子小巧而挺直,眉似弯月,眼如琉璃,牙如碎玉,面似银盘。
不是滚瓜溜圆的圆盘,是瓜子型的特别好看的那种。
高山仰止,肌肤胜雪。
大姐竟然这么漂亮的么?好像仙女一样!
宁杰看得呆了。
只是大姐嘴唇上的唇膏貌似不大好,颜色黄暗,而且涂抹得不均匀,有的地方有,有的地方没有。
宁绮雯看弟弟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于是也怔怔地愣了一下,随即站起身来,对着旁边“呸呸”吐了几下,拿纸使劲擦了擦,又用力踢了宁杰一脚,吼道:
“宁杰,醒了还不赶紧爬起来滚回家去!?还要装死咋的?!”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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