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顾昭昭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的。

初春时分,乍暖还寒,顾昭昭眼睛还未睁开,就先听见男人们粗哑的声音。

“娘的,这小娘们可真是厉害,抓她来时咬了我一口,大哥二哥,一会儿她要是醒了,你们提防着点儿。”

“你咋不说你是废物,刚才要不是你,咱们至于逃得这么狼狈吗?”

“二弟说的是,以后千万要小心,干咱们这一行,万一被人发现,是要砍头的。”

砍头?

顾昭昭迷迷糊糊地将他们的话听了大概,后脑勺无法忽视的疼痛叫她无法思考,加之来自身体上的寒冷,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呜咽出声。

“大哥,这小娘们醒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顾昭昭只觉得有人走到自己身边,扯着她的一条胳膊把她拽了起来。那人见顾昭昭眼皮在动,这才说道:“看样子刚才她只是昏了过去,二弟,你快些去找满春院的老鸨儿,叫她来看看这批货怎么样。这次出货之后我们离开京城,去别处避避风头。”

“好,我马上就去。”

屋门打开,门外的冷风灌进来,顾昭昭终于睁开了眼睛,正正巧与盯着她的络腮胡子的男人视线相撞。从方才几人的对话中她依稀猜测出自己目前所处危险境地,于是立马垂下眼眸,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

破旧的屋子笼罩在昏黄的烛光里,相隔几步远,一个伤疤贯穿右脸的男人刚刚把门从里面关上,而西边的角落蜷缩着几个被绑住手脚的女人。

顾昭昭眉头微皱,她此番应该是遇到了绑架无疑,可即便如此,为何一个两个都是穿着古装?难道……

她未来得及多想,络腮胡子犹如提起一只小鸡仔一般提起她,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她同那群女人丢在一起。

“嘶——”

脑袋撞到了身后的土墙,顾昭昭痛得倒吸一口凉气,而伴随着疼痛而来的,还有如海水般涌上来的陌生记忆。

顾昭昭,现澜沧国相府嫡长女,同时也是京城人尽皆知的烂了名声的大小姐,之所以这样说,一是因她出生克死生母,被传是不祥之人,二是因她琴棋书画无一精通,不仅草包一个,还野蛮娇纵,是个花痴女,京城凡是容貌上乘的男子都被她言语调戏过。而且她还命人到处搜罗美人,无论男女,皆威逼或利诱送进自己的宅子以方便自己欣赏。长此以往,原主在京城的名声算是臭了大街。

前段时日,原主刚刚年满十五岁,到了及笄之年,若说婚嫁之事前些年还不急,现在可要着急起来。相府如今的夫人接连举办三次宴会,只为从世家子弟中给原主选取一位如意郎君,可原主偏生瞧上了当今圣上最宠爱的三王爷云景,在相府嚷嚷着非他不嫁。

昨日原主听说三王爷与六王爷云辰一起出城,今日傍晚才会归来,为见三王爷,原主便携婢女在城外茶铺等候,没成想遇到了歹徒,情急之下原主咬了其中一人一口,却被另外一人用棍子打了后脑勺,昏死过去之前,她瞧见自己的贴身婢女撇下她逃了。

顾昭昭理清了脑海中的记忆,虽不想相信,但也不得不承认她这是穿越了。可她明明只是摔了一跤,怎么会……

身旁的姑娘低着头小声啜泣,顾昭昭回过神来瞧了她一眼,眸光微聚,当下之急是要离开此地,听刚才那人的意思是要将她们这些人卖进青楼,若真等那满春院的老鸨儿来了,就算后面被救出来,她也会在现在的臭名声上再加上一条失贞。

伤疤男许是见她身子虚弱,放松了警惕,于是只将顾昭昭的手脚简单绑了起来,随后低声在络腮胡子耳边说了些什么,两个人看了她们一眼,出里屋去了外屋。

“呜呜呜,我不想被卖去青楼,我马上就要成亲了,玺子哥还在家等我。”

“我想我想我娘了。”

……

屋子里除去顾昭昭还有五个女人,一时间哭声四起,吵得顾昭昭头疼。

“别哭了!”顾昭昭低声说道,“现在哭也没有用,我们要想想怎么才能出去。”

“我们也想出去,可是出不去啊。”

“就是,你说得轻巧,现如今,我们肯定是要被卖去青楼了。”

“闭嘴!我觉得这位小姐说的没错,我们要想想如何逃走才对。”顾昭昭还未说话,就听一直缩在角落里的一个小姑娘出声制止了她们,她见顾昭昭身上衣服面料不错,首饰也不是寻常人家见得到的,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便称呼了句小姐。

“你觉得她说的对,那你想个办法出来呀。”

小姑娘狠狠瞪了说话的布衣女人一眼,“从方才开始,你就一直在说风凉话,不仅不出主意,还在打消士气,你若是不想逃走,你就滚一边去。”

临危不乱,也是个有脾气的,顾昭昭瞬间就喜欢上了这个小姑娘。

“你……”

“吵什么吵!”屋门被外屋的光头男人打开,顾昭昭没见过这个人,听声音应该是被派去满春院的二弟,“你们今天运气算好的,那老鸨儿有事情耽搁了,明天一早才来,识相的就老老实实待着,不然我让你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经光头这样一吓,刚才哭哭啼啼的女人们瞬间没了声音。顾昭昭松了口气,她静候片刻,等外屋的动静渐小,她这才在众人疑惑的视线中缓缓站起来。

后脑勺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可之前被绑来的一路上失血太多,又没得到及时治疗,导致原主身亡。顾昭昭此时站起身,脑袋还是晕晕的,她使劲咬了口中的软肉,试图通过疼痛来让她保持清醒。

“小姐,”小姑娘见她嘴角流了血,以为她不舒服,忙关心道:“你没事儿吧?”

“没事。”

小姑娘作为来到异世后第一个关心她的人,理所当然得到顾昭昭感激的笑容。她抖落手上的绳子,又去解脚上的绳子,这也多亏了她此时瞧起来弱不禁风,绳子绑得松了一些,让她方便挣脱。

环顾四周,这间屋子只有一个用来通风的窗口,却也小得连孩子都难以钻过去。看来,想从这里偷偷溜走是不可能的了。

顾昭昭抿了抿嘴,视线从窗口移到了隔开里屋和外屋的门上。她蹑手蹑脚走过去,小心扒着门框从门缝往外看。

外屋倒是有两个大窗户,一个和通往院子的屋门齐平,另一个和门相对,在土炕旁边。屋子中间有个圆桌,上面摆着一大坛酒,从炕上躺着的歪七扭八的男人们来看,他们是喝了不少酒。

要是能把这几个男人引出去,那她们就可以从这扇窗户逃走。可要怎么才能把他们引出去呢?

“啊!”女人们窝着的稻草里跑出一只老鼠,原本一直说风凉话的布衣女人惊叫出声,下一刻就听见外屋传来脚步声。

“大晚上的不睡觉,你们是不想活了!”

伤疤男晃悠悠地朝里屋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