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第1章 悔不当初薄情郎
“没想到,真没想到,我竟然重生了!”一间四处漏风的破庙中,叶梓筠足足愣了半个时辰,才终是肯定了这个看似不可思议但却的的确确发生了的事实。
“岁月无常、苍天弄人呀!”此时此刻的叶梓筠并没有半丝半毫因为重生而带来的喜悦,相反,则是被无尽的心酸与懊恼、滔天的恨意与伤痛所淹没。
前一世的他,那是何等的光鲜亮丽、风华无限。作为天界九都之一、文都凌渊城第一世家叶家的掌门少公子,其自幼便已是天赋异禀,聪慧绝伦。
待其年长以后,更是博古揽今,学富五车,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加之上苍眷顾,生的一副好躯壳,倒可谓是仪表堂堂,气宇轩昂。也是不知成了多少大家闺秀的梦中情人。
方至弱冠之年,提亲的人却早已踏破了门槛,一个接着一个,争先恐后的,生怕晚来一步,这绝世“好姑爷”便被他人抢了去,再和自家无缘。
面对这种情况,叶梓筠也是没了脾气,一时间手忙脚乱,头大如斗。
“哎,长得帅就算了,家里还偏偏有矿,有矿也就罢了,却还这般有才,这可让我怎么活呀?”叶梓筠时常在私下偷偷抱怨,暗自苦恼。
其实,话说回来,那时的叶梓筠倒也不着急成亲,他幻想着找个情投意合的姑娘,谈一次甜甜的恋爱。
故而,前来求亲的人就算是说的天花乱坠,他也一一拒绝。但是,叶家毕竟是千年望族,这种大事又怎会轮到他来做主。
终了,在父亲叶星辰的强势决定之下,也不管你叶梓筠作何反应,同意与否,便和灵都名门墨家订下了婚约,由叶梓筠迎取墨家二小姐墨婉柔为妻,这轰动一时的求亲风波才渐渐淡去。
回想到这里,叶梓筠不禁恨恨的攥紧了双拳,任由十指深深扎进自己的血肉,任由那两行清泪如洪水般倾泻。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恨,他恨透了自己,恨透了自己这个只会卖弄风骚但却一事无成的蠢货,若不是自己不懂珍惜,一意孤行,叶家这百年基业也不会一夜之间灰飞烟灭,荡然无存了!
只是可惜这世上并无卖后悔药的,错过便己错过,逝去的永远无法挽回,悔不当初又有何用呢……
叶梓筠依稀记得自己同墨婉柔成亲当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倒也是个长辈口中的大好日子。
那天,整个文都皆是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好一番气派,热闹非凡。同时这对于叶墨这两个千年大族来说,更是个至关重要的大喜时刻。
只是,身为当事人的叶梓筠却半点儿也开心不起来,甚至还有些郁郁寡欢。
在此之前,他和墨婉柔是见过一面的,相互也有所了解。
墨婉柔年龄和他相仿,身材窈窕,相貌极美,且才华横溢,温柔委婉,给人的感觉总归是不错的。
不过,由于是父亲叶星辰一手安排下来的,叶梓筠这叛逆少年心中总归是有些许膈应,不愿接受——你不情,我不愿,这算什么事儿嘛?无论怎么说自己好歹也算是个大才子,不说风流了,连个终身大事都做不了主,那也太没面子了吧?
这样想着,叶梓筠越发不爽,便把所有不满都强加到了墨婉柔身上,可没给过对方什么好脸色。
就连拜堂,也是在众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督促之下,才极不情愿的来过个场子。
就这样,在众人各式各样的祝福声中,叶梓筠一脸的麻木,勉强走完了形式,眼见着众人把焦点从自己身上移开,就要开溜,去外面来出借酒消愁。
刚迈出前腿,却又猛的一个机灵,大眼一扫,这才发觉整个大厅之中少了张严肃的国字脸——父亲叶星辰不在。
“这不应该呀!”叶梓筠暗自纳闷,这才注意到方才拜堂之时,高堂之上只有墨家长辈以及母亲的牌位。
“奇哉怪也,这婚事是父亲一手操办,这大喜之日他没道理不在呀?”
“再有,结烟是两族大事,拜堂之时父亲不在,面子上总归是过不去的,墨家不该有所表示吗?”
没见到父亲,叶梓筠只感到心里毛毛的,迈出了前腿却怎么也拔不动后腿。
别看他平日里威风凛凛,可实际上是个出了名的“怕老子”,其至理名言便就是“天大地大,老爹最大”。
若非如此原因,这桩亲事他叶梓筠是打死也不会结的。至于方才甩的那点脸色嘛,也早已是做好了父亲秋后算账的心理准备。
毕竟,无论如何,在那帮兄弟眼前,面子这块不能丢。
当然了,叶梓筠如此怕爹,也是情有可原。整个凌渊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叶星辰这个“冷面阎罗”,别的不说,只那一张常年面无表情的国字脸就足以令人望而生畏了。
不过他叶星辰倒也是整个凌渊城百年难得一见的绝世奇才,不仅自身学识渊博,是声名远扬的天界大儒,且武道天赋极高,四十左右的年龄,已然坐奉文渊阁太上长老,就连天之九帝见了面也要恭敬称声“叶长老好”。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整个凌渊城叶家是由他一人撑起来的。
叶梓筠自幼无母,是父亲一手拉扯长大,从小到大,可没少挨罚。对于这位严父,叶梓筠可是又爱又怕。
思来想去,叶梓筠对父亲的行踪越发是百思不得其解,怀着满心困惑,他准备先去问过席间那满面堆笑的大长老后再行开溜,要不然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跑出去,只怕是会“死无全尸”了!
正这般想着,还未动身向席间走去,就只见门口一“血人”跌跌撞撞冲了进来,嘴里还不断喊着:“少主,少主,出事了,主人他…”
看清来人的相貌正是父亲的贴身书童福伯以后,叶梓筠兀是心中一惊,急忙冲了过去,焦急道:
“福伯,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爹呢,我爹他人呢?”
“主人…主人他在回来的路上途经魔渊,遭到大量黑衣杀手的暗算,最终寡不敌众,同我叶家大批精英力竭而亡。主人他…他葬身魔渊了!”
“你说什么?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我爹他天下无敌,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这个消息,就如同一道晴天霹雳,毫无征兆的砸在了叶梓筠身上,险些惊的他魂飞魄散。
叶梓筠强撑着身体,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嘴里不停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的,我爹他…他怎么会...”
而后竟是一口气喘不上来,猛昏了过去。
片刻时间,喜事变丧事,整个叶家那是炸开了锅,顿时乱作了一团。好在有墨家众人帮衬,这才勉强挺过一劫。
后在墨婉柔的悉心照料和精心打理下,叶梓筠也是渐渐缓了过来,叶家也慢慢步入了正轨。
本以为一切都会因此好转,但伴随着外面的种种谣言,刚刚经历过丧父之痛的叶梓筠,本事没见长,脾气却是越发的暴躁,对家族里的事物是不管不顾,整日间只是借酒消愁。
加之其本身就对墨婉柔有所成见,一时之间竟相信了外面那些疯言疯语,认为墨婉柔是不祥之人,甚至是觉得她嫁入叶家就是一个阴谋,父亲的死也是他墨家一手操纵,目的就是为了侵吞叶家。
一时间,叶梓筠消沉到了极点,每日里除了饮酒作乐,流连于青楼妓院之中,剩下便是对墨婉柔冷嘲热讽,百般羞辱。
时间久了,这位叶大公子便更加过分,一次偶然,竟又和帝都宇文家大小姐宇文贞搞到了一起,甚至还传出了墨家二小姐墨婉柔横刀夺爱、阴谋诡计骗取他人爱夫的丑闻。
至此,墨婉柔终是忍无可忍,彻底对叶梓筠失去了期望,一怒之下离开了叶府,搬回了娘家。
这一决定,可是喜坏了叶梓筠,他竟然天真的以为自己的猜测完全正确,家族巨变全是墨家一手操控。而现如今墨家见他得了真爱,凡事有宇文家撑腰,已不敢再动叶家,只得悻悻而归。
于是乎,在墨婉柔离开后的第二日,叶梓筠便恬不知耻的将宇文贞接回了叶府,并扬言要大摆宴席,以示祝贺,并同时宣布要与墨家不死不休。
可这天真的叶大公子哪里知道,一个巨大的阴谋早已将它包裹,就在他接回宇文贞的当天夜里,无数杀手悄然而至,硕大的叶府不攻自溃,一夜之间鸡犬不留,只有他在众长老的拼死保护下才勉强留的一口气在,不过也是丹脉俱毁,成了废人。
最可笑的是,此刻的他,这条丧家之犬竟还傻乎乎的跑到了宇文家寻求庇护,在遭到一番来自现实中最无情、最残忍的嘲讽以后,这才认清了现实,明白了一切。
原来,他所认为的真爱,不过是一场笑话,宇文贞所爱的哪里是他,而是叶家这千年底蕴。
可惜迟了,一切都明白的太迟了。是他自己太作了,活脱脱把自己作没了,把叶家这个千年大族给作没了。
倘若他好好珍惜了父亲给他介绍的这对姻缘,倘若他能在父亲离开后奋发图强,也总归不会落得个这样一个下场。
万念俱灰的他,这个全天下的笑柄,曾经的“潇洒公子”,一个人裹挟着无尽的屈辱与悔恨,来到了忘川崖,再无留恋,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