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第1章 胡乱分析
宫殿高耸入云，气势磅礴倾轧。
金阙银銮，朱砂青玉，明霞碧雾，琉璃釉面，紫金幌幌。
在一众人惊恐的眼神中，站在大殿的人，声音带着疑惑，“是这样没错，但我就是感觉哪都不对。”
身穿圆领袍，头戴乌纱帽的几位大臣一脸忧愁。
“陛下三思啊！”
“我们知道您和我们认识的......是两个人，可您确实是我们的陛下。”
刚刚被兵主阴阳怪气的嘲讽，他们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收到了近期第二份惊吓。
陛下不知道什么原因失忆了。
一位身着繁复衣袍的黑发青年，脸上满是愤怒，“您、您竟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是何人所为！”
事情还要从半个时辰前说起。
山海大荒元年，他，暂且称他为原身。
原身联合另外三位大佬，带领人族打穿天庭，随后解放被天道控制的神人，意图颠覆天道。
在多方努力下，他们成功怼死天道。
其中与原身合伙的一个大佬化道，成为新天道。
原身则带领追随他的人建立新秩序。
就这样，他们建国了。
问题就出现在建国后。
时代变了，旧的东西面临断层的危机。
巫术没有人愿意学，这是很严重的事情。
最先发现异常的是齐括。
前几日，陛下让他收集姜水城目前为止习会巫术的人数名单，他收集完后赶紧前来汇报，结果在御书房的陛下看都没看他呈上去的名单。
齐括心底一紧，有问题。
陛下才华横溢、心怀天下，不可能在他进来后不问他大荒近期的建设问题，更何况是这件事。
齐括暗中打量站在原地不动的苏慕，顷刻间他就发现了对方的不同。
自己面前的人无论是气息还是灵气都与他认识的陛下一模一样，只不过陛下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
虽然陛下和以往没有明显变化，但气质却是天差地别。如果说原来的陛下是白日的烈阳，那眼前的陛下就是夜间的明月。
同时陛下体内的灵力已经虚弱到近乎没有。
灵力衰弱到如此地步，他们居然毫无察觉？！
这让齐括有种不详的预感。
山海大荒的万物生灵多多少少都有灵力。
灵力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他们的状态，只有临近死亡，他们的灵力才会变得虚弱。
陛下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可与其说虚弱，陛下的身体更像是什么都没有的容器。
沉默不语、截然不同的气质、虚弱的身体......
这简直让齐括脑补出一场大戏。
“您站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叫......”齐括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
“不好意思，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苏慕刚从穿越的消息缓过来，抬头就看到站在他对面的人一口一个陛下。
谁是陛下？排除法我肯定不是。
“我没有认错您。”
苏慕皱眉，选择性说出一部分真话。
“我不是你说的陛下，我叫苏慕，复苏的苏，羡慕的慕，一觉醒来就到这了，这具身体的主人应该是很重要的人吧，我不是他。”
“您不用担心，我们会妥善处理。”
齐括认为事情比他想的要麻烦，至于陛下说自己不是苏暮，这不是问题，他知道陛下出门在外有好几个假名，其中苏慕就是陛下常用的一个假名。
他有个想法，若真是那样就太糟了。
苏慕察觉苗头不对，“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我只是个普通人。”
“请放心，问题我来解决。当务之急是稳定您的灵力，以您现在的状态，恐怕一时半会不能离开。”
“灵力什么的我不懂。”苏慕实话实说，直接明牌。
齐括暗自咂舌。
事情比他想的更复杂。
他原以为陛下是修炼出了什么岔子导致灵力尽失，可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失忆。
没有给齐括继续思考的时间，苏慕指着自己，诚恳地问，“我是谁？我是指他是谁？”
“您是三皇之一的苏皇。”
苏慕：“打搅了，告辞。”
“您不能走！”
齐括开始给苏慕科普，假如苏暮失踪的后果。
“灵气复苏后大荒处于一种诡异的平衡，若您失踪，天下将会再次陷入战乱。”
苏慕听不懂但大受震撼。
齐括认为有必要给失忆的陛下解释一下现在的局势。
“您前不久与孔雀王朝的秦皇达成合作，同时和大王朝的小皇帝协定共同攻打天庭。”
“打穿天庭后，百废待兴，您选择建国，首都定为姜水。”
“与您合作的姬长虞在化道后，让追随他的神兽负责您的安全，而您似乎打算为了天下苍生牵制统率凶兽的兵主姜黎。”
不知道为什么，问号围绕着我。
总结就是，原主拉了三个人合作，两个是皇帝，一个化道走了，还有一个路过的大佬，原主貌似打算为了所谓的大义刀了他。
“苏皇的名字是什么？”
“苏暮。”
“名具体是哪个字？”
“黄昏的暮。”
苏慕心中有数，许久后，他又问：“姜黎是谁？”
“不如我来告诉你，姜黎是谁。”
一道身影突兀地出现在苏慕面前。
来者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身材匀称，脸上画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妆，看不清他真实的面貌，不过从气势上看，是个不好惹的家伙。
苏慕惊恐地看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倒地的齐括，又看了一眼黑发青年，声音颤抖地问：“现在喊救命......有用吗......”
“不用紧张，我要是想动手早动手了。”黑发青年示意苏暮不要害怕。
苏慕还是很紧张，你的做法也不像让我不紧张啊，一上来就把人搞昏，害怕，就很害怕。
“你、你是？”
“姜黎。”
“什......什么时候......”
“从你说你是普通人开始。”
好家伙，他直接好家伙，这是全听到了啊。
“......我不是苏皇。”苏慕破罐子破摔。
“哦。”
苏慕拿不准姜黎在想什么。
“哦”是什么意思？
苏慕试探地问了一句：“不如我们各退一步？”
已知原主为了大义牵制姜黎，说明他们肯定在理念方面存在冲突，他不是原主，也不知道原主在哪。
如果原主和姜黎真的不可调解，他可以假装帮忙，等时机到了跳反逃跑。
姜黎来了兴趣，饶有趣味地看向苏慕，“说说。”
“你听了我们的谈话，应该清楚我不是苏暮，那么你需要想想苏暮本人到底在哪儿。
现在我可以假装苏暮做你的傀儡，背地里配合你行动，没有苏皇苏暮牵制，你姜黎大可以做你想做的事。”
说到这里，苏慕的声音硬气起来，一脸严肃的表明立场。
“我对你们的事不感兴趣，听那个人说苏暮是平衡，你姜黎不像是个安分守己的家伙，被他牵制在这里，想必心里也有不少怨气吧。”
“不如我们合作，虽然我不想拿苏暮的身份说事，但目前为止，苏暮的身份对你对我都有利。”
听完苏慕的话，姜黎哼笑了下，眸子里带着戏谑，“你的想法不错，我可以听你的。”
姜黎的回答一下子把苏慕给整不会了，太过顺利反而给他一种不现实感，原本打算忽悠姜黎的话直接被卡死，“接、接下来怎么办？”
“这是你的事。”
苏慕左思右想，最后小心翼翼地用了敬称，“那就麻烦您了。”
姜黎盯着苏慕有些惊讶，很快他若无其事的移开眼神，眸子里的戏谑不见了，反倒是闪烁着一种奇异的情绪。
“以防露馅，你可以不对我用敬称。当然，现在也没谁能让苏皇用敬称，你记好。”
“代价。”苏慕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这个先不急，我们谈谈另一件事情，你的灵力怎么回事？”
“大荒的人族不像我们当初，灵力在现在仅仅只是代表一个人的状态，而我们那个时代，灵力只有卜算的大巫才有。
同时我们灵力枯竭不代表死亡，顶多算虚弱，这也算我们的优势。”
听到我们，苏慕心底愣了下。
我们？
什么我们？
您这么快就入戏了？
姜黎又说：“我们与他们的区别很大，就比如说灵力。
他们灵力枯竭就会死，我们不会。现在山海大荒的生灵只能使用自己身体修炼的灵力，而我们可以引发外界灵力。”
“也就是说灵力在现在代表生命状态，在你那时候代表身体状况？”苏慕提出问题。
姜黎纠正苏慕的说法，“也是你的时代。”
“不是我的，是你的。”苏慕小声反驳。
姜黎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既然你要假装苏暮，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苏暮。”
苏慕沉默。
这话细思恐极，考虑到两位大佬的关系，冒名顶替，夺权......好像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三个人的故事，只有我是替死鬼......
姜黎脸色微微缓和，看似好心地从最开始给苏慕整理，“苏暮，接下来我就简称你。”
“你成为部落首领后发现前人留下的线索，天道想要人族气运，于是你找上我，要我跟你一起合作，顺便还拉了姬长虞进来，接着我们就沉睡了两千年。”
“沧海桑田，眨眼到了现在，一次意外我们被人从秘境挖出来，最先醒来的人是你。”
“你发现灵气枯竭却出现了天神，而天神又在暗中扼制人族发展，表面其乐融融，实际他们在吞吃人族香火和运势，随后你暗中调查，刻意引发灵气复苏，筹划攻打天庭一事。”
“后来经过多方努力，你带领人族打穿天庭，解放被天道控制的天神，最后的终焉之战我们赢了，姬长虞成为新天道，你则打算安置追随你的人，这就是为什么建国的原因。”
苏慕目光闪烁，“姜黎你和苏暮什么过节？为什么苏暮要牵制你？”
假如姜黎说的是真的，在多方合作的情况下，原主岂不是卸磨杀驴？
所谓的为了天下苍生，实际是个过河拆桥的幌子？
原主和姜黎，必定有一个在说谎。
姜黎眸色暗沉，笑了下，“真想知道？”
苏慕缩缩头，心虚的强调，“不想知道。”
“准备一下，马上追随苏暮的大臣和神兽就要来上朝，你最好演得像一点，苏皇苏暮。”
......
大荒元年，农历九月廿九。
姜水城，九间朝殿。
“有奏章出班，无事朝散。”
这话本来只有两个人能说，一是苏皇本人，二是当驾官。
当驾官站在旁边怪尴尬的，原因无他，说这话的人是兵主姜黎，当驾官偷瞄了眼苏皇，苏皇来到大殿就没说话，现在看明显是在纵容兵主姜黎。
当驾官低了低头，鉴于礼乐和尊卑，他选择沉默。
苏慕也不是不想说话，主要是他被姜黎拖到大殿，看到一大群人，没反应过来。
然后他就听到姜黎直接越礼，苏慕人麻了，文官不会谏言让他说点什么吧？
救命，他连苏暮具体什么人设都不知道！
果不其然，一人出班，俯伏金阶，高擎玉笏，“臣李容有事不敢不奏，今日乃十一月三日，兵主姜黎公然越礼，请陛下重罚。”
殿中一阵安静。
他们想削姜黎不是一天两天。
这次好啊，在朝堂傲慢无礼，冒犯苏皇，重罚！一定要重罚！
苏慕心情复杂。
他要是正主，什么都好说，问题他就一冒牌货，姜黎还知道他的底细，他敢罚姜黎吗？他不敢。
这时，苏慕脑袋里突然响起一道声音，“随便罚点，自己看着办。”
苏慕绷住脸，表面不动声色，内心风起云涌，实际想骂人。
你姜黎安分点不就完了，直接越权？这么快就想动手？苏暮可还没确定死亡呢。
随便罚点？
这怎么罚？
苏慕皱眉，把目光从一众臣子脸上扫过，觉得模样装够了，开口道，“若非意外不得离开姜水。”
这话细细品来，其实很耐人寻味。
不得离开姜水？
这是打算削弱姜黎的势力？我等绝对配合！
站在底下的神兽也觉得好。
姜黎统率凶兽，如今被压在姜水城，这是一个机会。
苏慕很满意，大家很高兴，稳住了，接下来就是跟大佬解释。
意外嘛，姜黎要是想走，他马上写诏书，什么平反什么挖矿什么修路，理由多的是。
姜黎眼底划过不悦，阴沉着脸，“僭越礼法？旧礼越就越了，怎么？你们还想拿礼法压我？”
苏慕看不懂姜黎想做什么。
草是一种植物，也是一种心态。
大佬，给你台阶，你下啊！后面我来演，您别说话！
姜黎向苏慕传音，“一个月太短，不够我在姜水城做什么。”
苏慕正色，“如今百废待兴，我们虽有合作......”
苏慕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底下的朝臣表情不对。
坏事了。
苏慕又不动声色地瞟了眼姜黎，姜黎此刻的神色并不好，完了完了。
姜黎皱眉，事情麻烦了。
话没错，问题是苏暮不会说这话。
他和苏暮确实有过合作，但他们合作是两千多年前的事。
现在他们没有合作，更何况相比过去，他们现在的关系更偏向敌对，后来之所以合作也只是因为利益，至少明面上的理由是利益。
朝堂上的人族有意见，神兽也有意见。
追随苏暮的人不知道两千多年前苏暮和姜黎的关系，可神兽们知道。
当年苏暮曾联手与姜黎一同围杀姬长虞，也曾在姬长虞围杀姜黎时袖手旁观，后来看在大局的份上，他们仨才摒弃前嫌选择合作。
以往的仇敌成了好友，以往的好友成了仇敌，可谓是造化弄人。
按理说，苏暮这话没错，可不应该这时说。
“苏皇，不知你可知道家九字真言？”一人出列，语气称不上友善。
姜黎刚打算传音给苏慕，就听见苏慕答出来了。
这题苏慕真会。
道家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佛家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
那人行了一礼，慢慢退下。
苏慕面无表情，实际吓麻了。
答完他才发现自己凉了半截。
妥妥的试探，他差一点就暴露了，这些追随苏暮的人要是知道他不是原主，他铁定玩完。
几分钟前他还在家里睡觉，怎么眨眼的功夫就成这样了？
先是冒名顶替又是差点被戳穿，还不能坦白情况，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又一人出列，“陛下，您可知白泽？”
苏慕极力掩饰因紧张而加速的心跳。
冷静冷静。
在座全是大佬，只有我是假货。
结合时间线和姜黎告诉他的东西。
苏慕大致知道自己的处境。
两千多年前的部落首领。
人族、天道、天神。
神兽、凶兽。
灵气复苏、建国。
现在又提到白泽。
妈耶。
苏慕绷住脸，脑海中闪过无数经典话术。
先冷静，让对方相信自己前，首先得镇静。
不能给对方质问的机会，真话假话混着说，让他们自己脑补。
九真一假最合理......
九真一假......
他刚来，从哪知道关于苏暮的事啊......
九假一真他倒会，可问题是，九假一真，直接玩完。
绝对不能直接说谎，说不定那些大佬有什么测谎的东西，被发现就完了。
不是阴谋也会变成阴谋，更过分一点直接搜魂，到时候他个无辜的路人找谁说理去，阿巴阿巴阿巴。
把所有事全推给姜黎？
这样倒是能短暂解决问题，还能加入苏暮的阵营，但从长远看讨不着好，要是姜黎把他们都干翻，作为背刺姜黎的人，绝对会死的连渣都不剩。
假冒原主......
苏慕刚有这个想法，就否决了。
别的先不说，假冒原主后，一旦原主回来，他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绝对完蛋。
要知道原主可是跟天道对着干的老阴比，刻意引发灵气复苏的人能简单到哪去？
可不假冒原主，姜黎让他立刻完蛋。
一觉醒来，我在异世界竟与两大佬为敌，救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