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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即将消失的墨帘窑
风,是没有方向吹来的。
这些日子,静泱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有变化。
常年冰雪的祁连山上自古就有很多未开辟的地方。
山的东南边有棵长得很像如意的万年老树,树上垂下的枝叶郁郁葱葱,长到拖地如屏风。这棵树的北面偏南有个不大不小的洞眼,乍一看并无异常,但穿过洞眼,却别有异象,好似连接上了另一片天地,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草长莺飞,花红柳绿,这里就是墨帘窑。
从来只是在世人之中口耳相传的墨帘窑,原来是存在的。
在墨帘窑里住了十六年的静泱从来没有见过窑前的那棵万年树落尽叶子,只剩秃枝。可是就在三天前,这一幕出现了,她偷看见母姥姥站在墨帘窑口的万年树前抹眼泪。这个在静泱认知里可以解决所有问题的母姥姥,居然也会流泪,简直不可思议,以至于在目睹这一幕的时候静泱觉得她像个陌生人。
静泱出于本能的好奇发生这一切的缘由,虽不知为何,但隐约觉得,有大事要发生了。
所有的平静都是因为弗莲的一句话打破的。
“米芝,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这种玩笑,墨帘窑都要没了,你心里不清楚吗?!”
墨帘窑没了?开什么玩笑。正在往嘴里塞饭的静泱笑出了声,她早已习惯了弗莲和米芝之间的吵吵闹闹,只不过这次弗莲的情绪有点崩溃,米芝将手里盛着饭的碗放在桌子上,或许是太用力,碗成了两半,里面的饭洒满桌子上,气氛瞬间凝结成冰。
“我说错了吗?我们早就应该离开这里了!这些年,我们不能踏出墨帘窑半步,守着这里为了什么?谁不希望去看看外面的模样,从小只能听说外面是什么样的,可是。。。。。。”
“够了!”母姥姥重重的将手里的拐杖砸在地上,满脸涨红的米芝不得不戛然而止口中的话,因为母姥姥的脸色看上去很难看。
“米芝,弗莲,还有静泱,你们三个过来,到我身边来。”
看到母姥姥这样的反应,静泱终于笑不出来了,毕竟最近发生了一系列反常的事。
难道真如弗莲说的那般,墨帘窑要没了?
三个人走到母姥姥面前,一字排开,默不作声,静泱看到米芝和弗莲的眼睛都红红的,她们俩知道的一定比自己多。
此刻的天下起了细雨,落在母姥姥白色的发丝上,变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随着她的一声叹息,珍珠变破变烂,肆意将头发侵蚀到有些狼狈。
“从明天开始,你们三个就离开这里吧!墨帘窑里的一切都忘了,还有我,也都忘了吧,米芝,你最为年长,要照顾好两个妹妹,听见了吗?”
静泱噗通一声跪到母姥姥膝边,听到母姥姥如此语重心长的交代这些,不敢去想自己接下来所要面对的离别,只能泪眼汪汪的看着她。
“母姥姥,为什么要我离开,你如果不走,那我跟着你!我要和母姥姥永远在墨帘窑,我不要去外面。”
从静泱记事起,母姥姥就告诉她,米芝和弗莲都是她的姐姐,不过她们彼此之间都没有血缘关系,具体的身世就连自己都不知道,但这些对于她们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墨帘窑里,她们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
或许是因为静泱年纪略小,所以母姥姥对她也是偏爱,米芝和弗莲也由此心有不满,平日里多多少少会对静泱暗示,细枝末节中总能显露心里的酸涩,母姥姥也没因此少罚米芝和弗莲,但无论如何,毕竟都是一家人,没有什么是值得耿耿于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