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第1章 序幕逃杀
天罡星的夜充斥着颤栗的恐怖。
天无二日,却悬有二月。
一颗是天然之月,受到天罡星的强大引力而被潮汐锁定,优雅悬轮;另一个是人造之月,第六文明纪末的量子大战的遗物,暴躁旋滚。
双月以下,硝烟和血气混溶形成了流云,诡异魔幻。
民主大厦,曾是月夜以下最高的地标建筑,也曾是夜空中最亮的明耀之星,曾被评价为天罡星第六文明纪的十大工程奇迹之一。
此刻,民主大厦默默矗立在海水环伺的人境大陆中心,与月景融没一处。
天月的清光从它洞穿的“头颅”中射出,潮热的海风在它离断的血脉里激荡,肃杀的血雾向它残缺的躯体上集聚,第六文明纪元的奇迹荣耀血雾的浸染消磨下沉沦消没,第六文明纪元的科技结晶亦在风光的磨砺中齑粉甩泼。
“晚风起兮天月光,晚风荡兮海潮浪,晚风骤兮血雾扬……”
歌谣似唱还休,飘渺不知来去,不知何人的遗物,从民主大厦的碎裂的胸膛纷纷扬扬,洒落飘飘。
一张旧报纸形若血蝠,煽动着污垢肮脏的翅膀,从天而降,落向一条幽暗的街道。
街道的地面,潮湿,蒸腾着复杂的味道。
旧报纸终于飘落在一个锈迹斑驳的井盖上,坠落之势似乎“撼动”了井盖……
井盖两侧的建筑破败已久,隐约残存着现代气息,偶尔迸发的电光呈现出昔日的色彩。
但,它们逝去已久。
秩序就像民主大厦,是文明产物,需要文明加以拼装,失去文明动力,只会腐朽沉陷。
天月斜落,月光被错落有致的建筑掠夺,仅剩余光散落在街道上。
人月躁动,仍未停止搜寻假想敌,在天穹上疯狂轮转,一片血光如倾盆大雨般浇落,狂蟒般缠裹住民主大厦,铺盖住整条街道,惊灭了霓虹,钻进了井盖的开启孔……
孔内,赫然出现一只眼睛,硕大黑亮。
人月终于远去,街道暂时恢复了幽寂。
井盖微颤,向一旁缓慢移开,顿挫的摩擦声躲进了风里,井洞下忽然探出一头幻紫短发,露出半张脸和一对硕大的眼睛。
他环伺一周,视焦落在井盖上面随风翻响的旧报纸上,头版赫然印着四个大字:“人口公司”。
黑瞳射出一道精光,白膜从晶亮的眼球眨现,修长的身从闷热潮湿、味道刺鼻的井道钻出,警惕地蹲蓄在地上,再次环伺,腾地站起,裸着肮脏的脚底,溜进黑夜的阴影,消失了。
第六文明纪元,世界进入啻、罂、巅三国鼎立的三极格局。在以啻国为首的第三世界人口大国、以罂国为首的第二世界霸权大国和以巅国为首的第一世界科技大国因为对三极世界权利的争夺与捍卫而启动军事对峙。三者在经济上互相封锁禁运,军备上疯狂竞争,相互敌视对峙,意识形态上互相攻击,妄图抢得先机在权利结构中占据绝对主导地位。
三极格局的矛盾冲突最终演变成量子大战。期间,第十三号人月发动气象武器诱发啻国地下海洋倒灌,在鼎盛时期曾拥有世界2/3人口的啻国倾刻间亡命于沧浪海水中,仅余下六大岛屿和极少幸存。
人境,是啻国六大遗岛之一。第六文明纪元时,这里是内陆高原,人烟稀少,地势险峻,被称为“世界屋脊”。地下海水倒灌后,曾经的“世界屋脊”摇身一变,成了现世最大的岛陆,幸存者慕聚在此,升为世俗之境,演变为“人境”。
所谓“人”,主指凡常人等。所谓“境”,是指相对隔绝的意识形态。
昔日鼎盛的啻国,已是过往云烟,人境诸生,尽皆苟活。留存是死,逃离更是死,择二选一,各安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