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第1章 南风
灰石山顶。
女禹站在悬崖边缘，眼中视界皆被冰雪覆盖。天地间浑然一色，即便向前一步就是百米深渊，却也看不清了。
就在这时，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从白雾中慢慢走出。
他的身材伟岸，高足六尺，如同一座移动的小山丘。
他走到女禹身侧，眉头微皱，对他说道：“氏族大会已经结束，我们也该回家了。“
“父亲……”女禹的神情淡漠，眼神空洞，“你又快走了吧？“
“是啊。”男人脱下灰色的兽皮披风，披在了女禹的身上。
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十四岁的少年——他的儿子，如今也只是比自己矮了一头而已。
他也希望能够陪在儿子身边，只是东部大陆的冬季极为漫长，足足十二个月！
人族与雪族的战争，也将贯穿整个冬季！
作为女氏族的族长，女炽自然是常年在外，征战沙场。对于女禹的照顾，则是像这片大地一样，略显苍白……
“北兵在临走前对我说过，若是他能够死在沙场之上，倒也不觉可惜……可是……”女禹非常失落，再也说不出话来。
女炽十分心疼地看着儿子，却也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对于在祭礼上取得号角之事，你有信心吗？”
“北兵对我说过，让我一定照顾好北军……”
“哦。”女炽点了点头，自然明白儿子的意思，“我们与齐氏族世代交好，有些事情……你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就好了。“
对于女禹的实力，女炽自然不会担心。
论身体，女禹身强体壮。即便是与一般的成人相比，也不落下风！
再论战力。
自从东部人族“失去”了灵师的力量，女氏族特有的“开体”之力，便成了人族最后的倚仗！
这种可以瞬间提高自身力量和速度的特殊能力，常人也只能膛乎其后罢了！
要知道的是，女氏族人在觉醒这种能力的时候，往往都已经是十八岁或者更晚了。
然而女禹却是天赋异禀，在他十二岁时就已经觉醒了“开体”之力！
望着儿子，女炽的眼神中自然多了许多自豪！可是想到齐氏族长的孙子，也就是齐北军，他只能叹息——那是一个听话懂事的孩子，但是他太过顺从和懦弱了……
“父亲，今年的南风是怎么了？”
女禹之所以会站在这里，是因为他想看到“南风”吹散这里冰雪之后的景色！
那是他每年都会与齐氏两兄弟做的事。
可是，如今南风已至将近半月，但这山上的冰雪，却始终未有融化的迹象。
女炽回答说：“这一届雪王的实力，远超于历届，如今又赶上它的巅峰期，与往年相比，自然是要冷上许多。”
“祭礼结束之后，我就可以去北方前线了！”
“走吧……”女炽转身，“可不要把祭礼想得过于简单——只有成功回来的人才能前往前线，而不是所有人！”
“我当然可以！”
“可以什么，取得号角？”
“号角让给北军，我要个证物就可以了。”
“哎，你这孩子……”
父子二人向山下走去，山间的风吹散了他们的声音。
两人刚走不久，这山顶的雪雾便散了开去——
远远看去，这灰石山脉形如一轮残月，其山体一半入海，一半在陆地之上。
山顶高约百丈，雪雾缭绕，如琼玉堆叠。
山脚下，一处巨大的天然平台可谓是巧夺天工之作！数以万计的兽皮帐篷，星星点点的遍布在这平台之上。
这里，便是如今十家氏族之中，实力最为强盛的齐氏族据点！
父子二人来到这其中一座由干草、树桩和兽皮搭建的四方大帐。
进去之后，这里面正坐着三人。
“女族长，听你族氏奉说，你们今日就要离开？”
说话之人是齐氏族的族长齐海，别看他如今花甲之年，但这一身肌肉却十分结实。
除此之外，他还是人族联军的领军。除了单兵作战能力不能与女炽相提并论之外，其军事、统筹以及各项能力皆是人族之中万里挑一的存在！
女炽来到他的身旁坐下，然后说道，“是啊。吾儿今年参加祭礼，回去为他准备一下。”
“哦……”齐海微微皱眉，看了看坐在末端的孙子，然后对女禹道，“禹儿的实力毋庸置疑，今年祭礼，必定会得号角！”
“有我的，肯定就会有北军的！”
齐海微微一笑，迅而变得严肃，他目光凌厉地看着齐北军，口气冰冷：“若是他没那实力，禹儿你也不用勉强。这未来之事，全凭他自己的造化。”
话虽如此，但女炽自然是明白这其中意思。
齐海之所以这般年纪还没把族长之位“让”出去，就是为了自己的家族能够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
“氏同，族不同”。这个“族”，指的就是家族。
齐北军躲闪着爷爷的目光，他来到女禹身边，小声说道：“我不想去参加祭礼……”
这时，齐海咳了两声，对女炽道：“既然你们要回去准备，那就吃过晚饭再走。”
女炽起身，连忙说道：“谢过齐族长好意，我们还是即刻动身，争取后日清晨到达。”
“啊……”齐海顿了顿，“这么急啊……那我送送你们。”
几人走出帐篷。
时过晌午，阳光惨白。
风微起，空气中混杂了一丝海带的味道。
女炽、女禹以及氏奉女只，这三人在与齐海等人告别之后，便骑着骏马离开。
他们路过一片小型的松树林子，齐氏族人正在林里采摘。
女禹拉拽一下缰绳，放缓速度，想起了昔日与齐氏兄弟在这里玩耍的画面……
看着女禹怅然若失的样子，女只十分心疼，他对女炽道：“少族长还是个孩子啊，为什么要让他面对这么多难过的事情……“
女炽也放缓了速度，心中自然不是滋味。
女禹五岁时，母亲就因病离世。为了能让他快乐起来，就带他去齐氏族结识朋友……
“他已经十四岁了。”女炽道，“待他参加过成丁祭礼，他就是大人了！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他都必须要学会面对！”
“话是如此，但您与少族长终究是重情义之人。”
说到这里，女炽倒是想起了什么……
“你看齐北军那孩子……”
有些话，身为族长的女炽自然不便多说。
女只年过花甲，且是族中第一氏奉，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些事情也无需女炽说得明白。
“若是以族群大局来看，当下他的种种表现，自是德不配位。可是齐海族长心意已决，也只能希望那孩子长大之后会有所改变吧。”
“哎……”女炽揉了揉右侧的太阳穴，“禹儿若是得了号角，必定会让与那齐北军。只是真是这样，又怕误了齐氏族……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吧。”
“想来齐海族长这般做法，应是对我们的少族长寄予了希望，只要少族长能多多帮助那齐北军，齐氏族倒也能安稳。”
在齐氏族时，齐海经常当着女只的面夸赞女禹，对这孩子的前景也是极为看好！
“可是，我们终究只是外人。至于齐氏族的内部之事，我们也不该过分参与。”女炽仍旧十分担忧。
毕竟，其他氏族的内部关系，可远比女氏族要复杂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