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榴苑里,张灯结彩,一派喜庆。

几个小厮手忙脚乱的从后院的水井里把南宫歆苒救了出来。

南宫歆苒青丝散乱如墨,圆脸如玉盘,长睫如蝶翼,明眸皓齿,左眼尾有一颗朱砂痣,清纯而不失俏皮。

肤如凝脂,吹弹可破,精致的瓜子脸,妥妥的美人胚子。

“歆苒……歆苒……”榴苑的当家徐榴看到身上喜服湿透,面无血色的南宫歆苒,不禁皱起了眉头。

她蹲下身将手放到南宫歆苒的人中处,没有探到鼻息,心顿时沉了下去,冲着一旁的小厮低声斥道:“好端端的怎么会坠井?一群废物,连个大活人都看不住!”

小厮们只得垂头听训。这南宫歆苒一直都是大咧咧的,在得知自己要嫁入夏家冲喜后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谁会料到她会在这节骨眼突然想不开投井呢?

涂谣穿着吉服走了过来,看到躺在地上的南宫歆苒,顿时露出悲伤的样子,泫然欲泣:“歆苒,你……”

徐榴忙道:“打住!可别把脸上的妆容哭花了!”

涂谣强忍着眼泪,眼中满是悲痛,一副痛失至亲的神情。

榴苑的人都知道,她与南宫歆苒情同姐妹,一直都是形影不离。如今两人又同时被夏家主母选中,同一天出嫁,如此缘分,委实难得而奇妙。

“嘤嘤嘤……说好了做一辈子的姐妹,你死了,我独自嫁过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涂谣说着,便凄然向水井扑去。小厮们吓了一跳,连忙纷纷上前,或挡在她前面,或死死拉住她的身子。

“反了你!”徐榴冷冷的斥道,“把她带回房去,给她穿上凤冠霞帔!”

“是!”小厮们当即生拉硬拽的把涂谣拖回房里去。

“把这晦气的东西拖到后院去,到夜里再扔到乱葬岗去!”徐榴嫌恶的指了指地上的南宫歆苒。

“是。”两个小硬着头皮抓住她的脚踝,粗暴的将她往后院拖去。

过了一会儿,涂姚穿着凤冠霞帔被小厮们押了过来。

这凤冠霞帔本是为夏乐珩的正妻所备,夏家请人为南宫歆苒量身赶制的,没想到穿在涂谣身上,倒也挺合身。

徐榴瞥了涂谣一眼,只见她眼睛红红,眼中夹杂着悲愤和倔强,在这华贵的凤冠霞帔的映衬下,平添了几分气势,倒比平日里更明艳动人。

榴苑警告的说:“你代替南宫歆苒,以正妻的身份嫁入夏家。”

涂谣咬了咬下嘴唇,没有吭声。

一旁的姑子连忙为她盖上了绣着花开富贵的盖头。

盖头落下时,涂谣嘴角上扬,眼中闪过得逞的笑意。

很快,夏家的迎亲队伍来了。

丝竹之乐不绝于耳,夏家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涌入榴苑里。

队伍前有两顶花轿,前面一顶是八抬梨木雕花轿,后面一顶是双抬松木素轿。

徐榴扶着涂谣,款款走了过去。

喜婆脸上的盈盈笑意顿时滞住,疑惑道:“还有一位新娘子呢?”

徐榴面容淡淡的说:“为了冲喜,同时迎娶两位新娘子,未免有失体统。我榴苑不做如此没有体面的事,今日只嫁一位新娘。”

“忒!”喜婆啄啐了一口,嗤道,“这会儿摆谱是几个意思?你榴苑本就是做这买卖姑娘的营生,一般的人家来这里挑姑娘大抵是买回去做丫鬟,我们夏家明媒正娶,礼数周全,娶一个为妻,纳一个为妾,怎就让你榴苑失了体面?且两个新娘子的聘金你都收了,这会儿花轿都抬进来了你却说只嫁一个姑娘,是觉得夏家好欺负不成?”

夏家是平阳郡一富户。

夏员外的嫡长子夏乐珩不知为何一连半月昏迷不醒,奄奄一息,请了好几个名医都束手无策。无奈之下,夏家主母董平儿便决定为其娶亲冲喜。

董平儿亲自来榴苑查看了苑里姑娘们的八字,看到南宫歆苒和涂谣两个姑娘八字最硬,且与夏乐珩的八字最为契合。

她看南宫歆苒和涂姚皆容貌出挑,一个清丽,一个媚艳,但南宫歆苒如出水芙蓉更合她的眼缘,因此她便当即给了聘金,定于今日为夏乐珩迎娶南宫歆苒为妻,涂谣为妾。

夏家出手阔绰,礼金丰厚,就是做妾的聘金也比卖与别家做丫鬟价格更高,且一次就能出两位姑娘,徐榴自然心中欢喜。

但南宫歆苒突然投井而死,这让她不禁感到十分头疼。

榴苑里的姑娘大都是自小被家人遗弃的,但南宫歆苒来历蹊跷,身世不祥,她的生辰八字是徐榴胡乱为她杜撰的。

董平儿本就是因她八字硬才挑的她,若是让她知道她方才投井死了,必定会质疑榴苑伪造姑娘们的身份,连涂谣的八字都不信,不仅到嘴的聘金徐榴都要吐出来,一旦声誉受损,以后谁还愿意来榴苑挑姑娘?

徐榴心里有些虚,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淡淡的说:“榴苑自有榴苑的规矩,今日只嫁一位姑娘,聘金退还一半便是。”

喜婆见徐榴态度强硬,行事蛮横,心中愤恨,但怕误了吉时,致使冲喜失败,只得隐忍着不悦,说:“那就让南宫姑娘赶紧上轿走吧。”

徐榴微微抬头,说:“你们夏家既然迎南宫歆苒做正妻,就不该同时纳妾。南宫歆苒心气高,不肯受此折辱,誓死不从。榴苑的姑娘我都是当女儿教养的,她若不愿,我自然不会勉强。涂谣这孩子倒是以大局为重,愿意嫁过去冲喜。”

喜婆一听,连忙稍稍掀了掀盖头,歪头看了盖头里的姑娘一眼,看到涂谣那张低贱而张扬的脸时,登时火气就上来了。

同一天娶妻纳妾本就是已经说好了的,如今她临时反悔,她已经做出让步了,没想到她还擅自改变正妻的人选,简直是欺人太甚!

“她一个生在榴苑的姑娘,和牲畜无异,能八抬大轿嫁入夏家,那是她祖坟冒青烟,八辈子修来的福份,她居然还不肯?”喜婆满脸鄙夷,“你们榴苑的姑娘如此清高,夏家高攀不起,那就一个都不要了!”

涂谣闻言,双手紧握,红色的指甲几欲陷入肉里。

“那好,那就出门左拐,慢走不送。”徐榴无可无不可的做出“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