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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人之下1
西域,白驼山。
清晨,弥漫在白驼山的雾景渐渐开始散去,背水而筑的轩辕小阁中,一位白衣少女正坐在太师椅上,手指轻点桌面,面带笑意地看着眼前垂手而立的男人。
良久,久到男人在这冰天雪地中,额头开始渗出汗珠来,可碍于眼前少女的威压,他连一动都不敢动,更不要说抬手抹汗了,只好僵硬着背脊硬撑着。
少女似是欣赏够了他这番姿态,将手中的茶盏不轻不重地放在手边的茶几上,在这落针可闻的房间里,突如其来的声响让男人的心都跟着颤了一下,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头上的汗冒的更厉害了。
“周掌柜,就这些了吗?”
听到少女稚嫩却清冷的声音,被唤作周掌柜的男人强自稳了稳心神,声音微颤,“是,就,就这些。”
“没骗我?”少女淡淡抬眸,表情却是辨不出喜怒。
汗珠从额头上滑下,滴落到眼睛里蛰的难受,周掌柜用力眨了眨眼,嗫嚅的开口道:“没,没有……”
少女像是轻笑了一声,笑声如银铃般悦耳,语带关怀道:“那周掌柜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啊?”
周掌柜一愣,趁机用袖子在额头上抹了一把,讪讪地笑着,“有,有些热。”
“热?”少女眉梢高挑,睨了一眼窗外的皑皑白雪,嗤笑一声,道:“那可真是稀奇了。”
话音未落,只见少女素手一扬,眨眼间,周掌柜已经被掀翻到屋外的庭院中,周掌柜强忍着胸口翻腾着的血气,正要挣扎起身,只听见少女冷哼一声,“周掌柜你莫不是当我欧阳酒柔弱可欺吗?来人!把他给我丢到蛇窟里去,尸体悬挂在山庄正门,让大家都瞧瞧,背叛我欧阳酒的是什么样的下场。”
“是,庄主。”立在一旁的侍从赶忙上前躬身应道。
惊慌失措的周掌柜甚至来不及发出一点声响便被捂着嘴拖下去了,他原以为欧阳酒不过是一个小姑娘,他原以为他只做这么一次不会有事,他原以为……“
周掌柜的尸体被悬挂在山庄外七日七夜,欧阳酒不出声没人敢违背庄主意愿私自将周掌柜放下来,私通外敌,背弃旧主,这样的罪名让平日里与周掌柜交好的几人想求情都开不了口,众人虽觉得欧阳酒的手段过于残忍,可到底因为此事,时至今日,再也无人敢小瞧欺瞒这个还未满十四岁的少女庄主。
当年,华山论剑之后,西域白驼山一脉欧阳锋欧阳克叔侄俩,疯的疯,死的死,原本在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白驼山庄就这样在一夕之间破败了,欧阳克身边最得力的姬妾原本想变卖家产遣散庄内的蛇奴和姬人,可谁知,她偏偏有了欧阳克的孩子,实在舍不得腹中的骨血,她便决心和无处可去的仆从们一同撑起白驼山庄。
原本,得知西毒欧阳锋疯了的消息之后,不少与欧阳锋有怨的人前来寻仇,幸好白驼山的毒术和蛇阵独步江湖,时间久了,便也再无人敢前来招惹,于是,这白驼山庄便一直幸存道了今日。
到了第八日,欧阳酒命人将周掌柜的尸体放了下来,又让人在后山找地方好生安葬了,并允许平日里与他交好的人前去吊唁祭拜,这下,让原本因为此事心里有疙瘩的人也安静了下来。
祠堂里,欧阳酒跪在一排灵位前,这里摆放着的是欧阳家世代先祖,她静默地磕了三个头之后,将目光放在了她爹的牌位上。
只见她俯身拜了一拜,轻启朱唇,“爹,您临终前交代女儿的话,女儿时刻铭记在心,女儿虽不是男子,也绝不会辱没了欧阳家的名声,咱们白驼山庄之前一直避世而居,可总有那不长眼的贼心不死,女儿不会一直隐忍,女儿保证,只要有女儿在的一天,便会保我们欧阳家无人敢欺。”
欧阳酒在祠堂跪了一夜,直到第二日清晨,才撑着自己僵硬的身体回房间,在那身白色孝服的衬托下,显得她原本就纤细的身躯,更加单薄了些。
不远处的小丫头看着这一幕不免有些心疼,她是欧阳酒的贴身丫鬟,从小便跟着欧阳酒一起长大,是她的伙伴,也是她的亲人。前庄主早些年练功伤了身子,膝下只有欧阳酒这一女,因此对欧阳酒称得上是极尽宠爱,早早地就将其当做下一任庄主培养,小小的欧阳酒虽然被娇养着长大,却也知道自己身上的担子,不管学什么都努力尽心,只求自己能够早日独当一面,让父亲安享晚年,可懂事的她并没有留住父亲太久,临终时,父亲虽交代她尽力护住白驼山庄,可更重要的,还是希望她不要因此迷失本心,能够简单快乐的活着。
欧阳酒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竹影擦了擦眼角的湿意,转身去了厨房,该是小姐用饭的时候了。
回到房间后,欧阳酒端着一碗带毒的羊奶去了偏殿。
令狐少侠是一只白色的雪狐,也是欧阳酒的宠物,她虽自小在白驼山庄长大,可对那些光溜溜的软体动物实在是爱不起来,于是她爹便替她寻了这只毛茸茸的小狐狸,那时候刚刚开始看话本子的欧阳酒便替它取了这个侠气十足的名字。
令狐少侠从小被毒物饲养,牙齿爪子皆可下毒,用来保护当时年幼的欧阳酒。
歪在软塌上看着令狐少侠兴致勃勃地将羊奶舔舐干净,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见令狐少侠完全没有异常,欧阳酒这才轻舒一口气,今天她在那碗羊奶里可是新加了一味毒草。
弯下腰,将令狐少侠抱进怀里,摸了摸它白色的毛发,唔,手感真好。
“走,令狐少侠,陪我看账本去。”
这白驼山庄名下的产业真不算少,几乎是各行各业都有涉猎,可正是因为产业太多太杂,有盈有亏,相抵之后,不过是勉强维持白驼山庄的一应用度罢了。
欧阳酒杏眸微眯,目光落在不远处出神,她并不满足现状,她欧阳家也不该世代如此勉强生存,她思忖良久,扬声道:“带何管家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