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二牛坐在村口的小路边,看着家里的两头牛在吃草,好像有点发呆的样子,二牛其实不是他的本名,他的本名叫叶飞,之所以会起这个名字,还得感谢村里的老村长。

据说老村长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结识过不少人,还去过京城,在这个落后的小山村里,大部分人都靠种地为生,没去过太远的地方,大家一般买卖东西,最多也就是到离家几十公里的县城。因此见多识广的老村长在村子里威望颇高,很多村民有问题都喜欢跟他商量。二牛出生的时候,他的父母不知道该起个什么名字,便去求助他,老村长就给他起了叶飞这么个名字,希望他以后能像雄鹰一般,飞翔在无边无际的天空中,未来能有大出息。

他的父母觉得这个名字不错,既好听又好写,叶飞自己也很喜欢,不过因为家里比较穷,营养不足,叶飞从小就长得比较瘦弱,父母希望他能长得结实点,便给他起了二牛这个小名,希望他像家里的两头牛一样,长得更加强壮有力。

叶飞从小就聪明,喜欢读书,爱听村里的长辈讲故事,从别人的口中,他对于外面的世界很向往,希望以后有机会,可以去大山以外多走走多看看。但他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不能离父母太远,这样会让他们操心,因此他便把自己的这个想法深埋在心里,一般不会在父母面前提出来。

村子里没有专门的学堂,叶飞读书只能靠自己努力,简单的字可以问父母,而大部分的字父母也不懂,他就去问老村长,老村长也不厌其烦,喜欢指导他,其内心对叶飞这种爱读书又懂事的孩子非常喜欢。书读的多了,叶飞内心想去外面的想法便更加强烈。

抬头看了看家里的两头牛,叶飞发出了一声叹息,便把自己手中的书籍合起来,牵着牛往家里走去。

回到家里,母亲正在做饭,看到他走回了家中,对进来的二牛说到:“把牛栓到牛棚,赶紧先来吃饭”。二牛应了母亲一声,熟练地把牛拴好,叫了下正在门口抽旱烟的父亲,便老实地坐在了桌子上。

吃饭的过程当中,母亲慈爱地看着他,同时把菜拨到了二牛的碗里,对他说:“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点有营养的,才能长得又高又壮”,二牛嗯了一声,大口的吃着饭菜。

“算算日子,过几天柱子该过来了吧”,母亲对父亲说道。

“嗯,应该快了,差不多就这几天,上次他来信说最近饭店很忙,不过这几天会抽时间过来,毕竟这也快三个月了”,父亲说道。

柱子是叶飞的亲二叔,全名叫叶铁柱,虽然是一家人,却并不住在村子里,而是自己在县城里开了家饭店,算不上大富大贵,不过比起村子里种地的村民,收入要高上不少,基本上算是定居在了城里边,也是村子里很多村民羡慕的对象。父母每次听别人说起二叔,听到那些言语中的夸奖,都会露出开怀的微笑,脸上的皱纹因此而更加明显。

母亲点了下头,有点感慨:“二牛啊,你二叔是个能人,你以后长大了,要是能像他那样在城里生活,多挣钱,过上好日子就好了,也不用像我们这样,每天除了种地就是放牛”。叶飞懂事的点了点头,同时内心暗暗地下了决心,以后一定出人头地,让父母过上好日子。

“咚咚咚,开门,哥,我回来了。”

二牛一听声音,内心感到一阵惊喜,快速跑过去把院子大门打开,他听出来了这正是二叔的声音,打开门后,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矮壮的中年汉子,大概三十多岁,他看到叶飞后,开心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几个月不见,感觉你小子又长高了,不错。”

父母也赶紧起身,父亲笑道:“老二,我估计你这两天也该过来了,吃饭了没,让你大嫂给你盛点饭,二牛,赶紧给你二叔拿凳子去”。

二牛高兴地应了一声,急忙跑回屋子,拿了一个板凳,放在桌子旁边,又快速端出了一碗饭来,拿抹布擦了下桌子,兴奋地看着二叔。矮壮汉子笑道:“这不是回来的急么,可把我饿坏了,就等着吃大嫂做的饭呢”。矮壮汉子看着二牛点了点头,似乎对他的勤劳懂事非常满意。

二牛母亲慈祥地看了看自己的孩子,对他二叔说道:“你大哥刚才还说到你呢,你们兄弟俩也好几个月没见了,这次回家可得好好休息下,多呆几天”。

中年汉子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想多呆几天,恐怕不行,最近饭馆的事情很多,我打算把县里的饭馆生意迁移到沧州城去,在那里开一家更大的饭馆,这样挣得更多点”。

说完,二叔有点歉意地看了看自己的大哥大嫂。

“沧州?老二你这生意是越做越大了,这是好事啊,沧州可是咱们方圆数百里有名的大城市,在那里开饭店,人多,以后发展肯定也更好,只是可惜,咱们兄弟俩恐怕以后见面就更难了,我听说沧州城离咱们这儿起码得个几百里吧,就算坐车过去估计也得个半个月”。父亲叹息道。

“对呀,很多事情都得重新开始弄了,所以我最近也得忙起来,不然我真想在家里好好呆段时间”。二叔叹了口气,说道。

说完这句话,二叔沉吟了一下,看了看二牛,说道:“大哥,我记得二牛今年也十三岁了吧?”。

二牛父亲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过了年,这兔崽子就十四岁了,一晃十几年过去了,时间过得真快,都感觉自己有点老了。”

二叔看了看父亲,端正了神色道:“哥,其实这次回来,我也有个想法,是关于二牛的,想跟你们两个商量下,刚好孩子就在身边,也听听他自己的意见。”

母亲看了下二牛,对着二叔说道:“柱子,你有话就直说,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事情商量着来就行。”父亲也点了点头,示意二叔继续说下去。

二叔顿了下,继续说道:“哥,嫂,二牛慢慢也长大了,该有自己的生活了,总不能让孩子跟你们一样,一辈子呆在咱这个穷山沟里,每天种地吧。我这次去沧州,想把二牛也一起带过去,让他在我的饭馆里干,这样能挣得多点,以后有一门吃饭的手艺。要是弄得好了,就是自己开饭馆,做生意也是好的。说不定以后,还能把你们两口子接到城里去享福呢”。

“可是孩子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到了那边我怕他不习惯,而且听说城里很多人心眼多,怕他被人欺负”,母亲失声道。

二叔轻笑了下说道:“大嫂,你放心吧,孩子跟我在一块呢,难道你还不放心我的照顾么。再说了,这孩子从小就聪明,也懂事,我对他有信心。”

父亲沉吟了下说道:“柱子,你说的对,把孩子交给你,我们自然放心,而且他总是要出去闯闯的,总不能一辈子不出去吧。想出人头地哪有那么轻轻松松。”父亲显然是比较认可二叔的说法。

同时,父亲对母亲说道:“我们现在要是不让他出去闯,难道要他一辈子呆在山窝窝里面么。那样反倒会害了他,而且孩子长大了以后,弄不好还会怪我们。”听完父亲的话,母亲也沉默了,其实道理她何尝不明白,只是作为人母,她心里多多少少会有一丝担忧,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现在要离开自己,内心终归是不舍的。

叶飞听着父母与二叔之间的对话,内心欣喜的同时,又有一丝的不舍。自己以前一直想去外面转转,看看大山外的世界,现在这个目标看上去马上就实现了,应该高兴才是。可是他也很清楚,自己要是走了,以后恐怕就很难和父母在一起了,甚至回来一趟家,都会变得无比困难。他看了看父母,又看了看二叔殷切的目光,对二叔说道:“二叔,我想跟你出去,能不能把我爹娘也带上,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父亲听了二牛的话,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二牛,爹娘年纪大了,也没有什么能力,一辈子呆在村里就好了,就算过去了也不能帮你什么忙,只能给你带来负担。你还年轻,以后的路终归是要靠你自己走。”

母亲的眼睛有点湿润,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对着二叔说道:“柱子,只要孩子自己愿意,你明天就把他带走吧,我和你大哥虽然不舍,但是孩子跟着你,比跟着我们强。”

转过头母亲对着叶飞叮嘱道:“你到了城里面,一定要听你二叔的话,踏踏实实地干,要是干的好了,就留在那边,不要有任何负担。万一不行的话,就回到家里来,和爹娘在一块”。

叶飞眼神复杂地看着父母的神情,重重地点了点头,母亲站起身来,从房间里拿出来个包裹,对二牛说道:“这里面是我给你做的几件新衣服,你明天走的时候一定带上。在外面遇事情多忍让,不要轻易和别人发生冲突,有事多和你二叔商量。明天走的时候多带上一些干粮,你要是在外面过得不开心,就回来......”二牛母亲说着说着,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

二牛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离开村子,这次,也是他的第一次离开。

二叔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哥,嫂,把孩子交给我,你们就放心,他是我的亲侄子,只要有我在,保证不会有人欺负他。”

同时转过头对二牛叮嘱道:“二牛,给你爹娘争口气,好好干,多挣钱,争取早日把你爹娘接到城里来住。”叶飞看着父母期盼的目光,内心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出人头地,让父母以自己为荣,以后给他们好的生活。

第二天一大早,二叔到镇上雇了辆马车,拉着叶飞,急匆匆地就出发了,叶飞父母看着远处的马车,泪流不止。

“娃娃长大了,有他自己的福气......”父亲喃喃道,像是和母亲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拿起烟袋,深深地吸了一口,脸上的皱纹,仿佛一下子又多了不少。

马车在大路上飞快地前进,叶飞心中的不舍愈加强烈,他并没有流下眼泪,尽管舍不得离开,可是他知道,只有以后努力拼搏,才能给父母更好的生活。

叶飞从小就比别的孩子更坚强,更理智,很多事情他心中都明白,却很少在父母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想法,爹娘从小把他养大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他不想给他们增加负担。叶飞的内心跌宕起伏,带着对未来的美好向往,父母的期望,离开了这个生活十三年的小山村。

二叔看着叶飞的表情,内心默默点了点头,向他嘱咐道:“二牛,第一次离开村子,什么感觉啊?”叶飞笑了笑说:“没什么感觉,就是有点担心,不知道城里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跟村子里有什么不同?”

二叔哈哈大笑了下,拍了拍叶飞的肩膀说道:“行了,别想那么多了,等到了之后你就知道了,我们先去县城,到二叔家里,我还有一些东西要收拾,完了咱们一起去沧州。”

马车在道路上驰骋了大概一整天的时间,慢慢地,叶飞听到路边的行人声音好像多了起来,往车窗外看了看,只见路边一排排整齐的瓦房,大街上有很多的商铺以及在路边摆摊的小商贩,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叶飞心中感慨了下,看来是到了县城了。

马车又在县城走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停在了一个稍微有点偏僻的小院门口。二叔呼唤了下叶飞:“二牛,到地方了,这是二叔家,你先下车休息会,等我忙完了,一会咱们去吃饭。”叶飞乖巧的点了点头。

下了马车后,叶飞看着一个不大的院子,以及三间相邻的红色瓦房,跟着二叔来到了一间房子,一天的舟车劳顿,让叶飞感觉身心疲惫,上床没多久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叶飞醒来后,并没有看到二叔的影子,他坐在床上,脑中闪过一幕幕和爹娘在一起的日子,还有他们临走前的每一句话,眼眶有一丝湿润,内心轻叹,内心要努力奋斗的念头,更加强烈了一些。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天色也慢慢晚了起来,没过多久,二叔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个包裹,对叶飞说道:“店里的事情真多,可把我累死了,这是我给你带的饭菜,咱们赶紧吃饭吧。”

叶飞点了点头,二叔端进来两个凳子,打开包裹,包裹里面的食物甚是丰盛,有荤有素,还有一只整只的烧鸡,二叔将烧鸡拿到了他的面前,让他多吃点。

叶飞看着面前的食物,暗中吞了一口口水,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毕竟是十几岁的孩子,美食对于他的诱惑力是很大的。尤其是叶飞,由于家里一直比较贫穷,一般也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吃上一口肉。

吃完饭之后,二叔带着叶飞到县城转了转,去看夜景,看着小县城的热闹生活以及烟火气息,不由得让他心中感叹:“要是在村子里的话,恐怕现在村民都已经睡了吧,而县城里还有很多人在逛街游玩,真不知道沧州城到底是怎样的繁华。”

第二天,二叔依旧是雇了一辆马车,带着好几个大包裹,还有叶飞,离开了县城。看着离家越来越远,叶飞的内心却更加坚定。

这个时候的他,恐怕很难想到,他这一走,将会走进一个全新的、颠覆他以往世界观的新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