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第1章 我有罪
“我有罪。”
“枪响了。”
“你看到是谁开的枪吗？”
“我看不清，他站在道德制高点，他在阳光下。”
天京审判院。
少年拿起桌上“纸面不留一丝空白“的悔罪书，揉捏成团。
上面的每一个墨点，都像屎里泡澡的蛆，他不想品尝那股恶心的味道，还要强忍着反胃夸真香。
他只想说一些\"不合时宜\"的心里话。
只是。
哪怕说破审判大厅的穹顶，掉下巨石咔嚓一通乱砸，也砸不醒发呆的议员。
他们两手托腮，牢牢盯着后墙，足足过了半个时辰。
好像墙上有林志玲，妖娆的躯体只穿一丝寸缕，拍着性感的内衣广告。
陈道缓缓回头。
哟！好一面大白墙。
墙面干净整洁，孤零零的篆刻了一句话。
“国家即是正义。”
“我愿意为了国家而牺牲。”
七十年前。
第一位审判长在此大笔一挥，奠定了审判院“第一法则。”
他写下的第二天便战死了，死在一位外国神明的手上。
三叉戟刺破他的胸膛，吸干一腔热血，把他高高的举起来。
那位外国神明用一嘴蹩脚的中文虐笑道。
“烤～鱿～鱼。”
“真难看。”
“死了，眼里还～常含泪水。”
\"你～们～华～夏～人～都～是～煞～笔～吗?”
神优雅的炫耀战利品。
干干巴巴的尸体，像是一团秽物，玷污神明至高无上的威严，那么的丑陋。
但是。
那腐朽的身体，是为了国家和人民而死。
陈道的胸膛起伏不定，议员的眼里仿佛闪耀着炙热的光辉。
那些为了国家奉献生命的人，后辈们牢牢铭记于心。
一代又一代的年轻人，前仆后继，追随先烈的脚步。
振兴华夏!
“咳咳。”
一声轻咳唤醒陈道。
审判台上，三位议员同时微笑着离开座椅，中间的审判长揉了揉发麻的屁股，缓缓开口道。
“这物件老了，就和人一样，看似身子骨硬朗，还能挺上几年，实则不中看也不中用。”
\"找人换个新的，旧的走太慢，耽误下班，更耽误吃饭。\"
陈道的笑容僵住，错愕间缓缓抬头。
凌厉的笔迹上方赫然挂着一个老时钟，时针.分针.秒针贴在一块指着12。
他砸了咂嘴，小声默念道。
“眼瞎了，眼瞎了。”
中午12点，食堂开门，国家免费的饭菜。
两位议员仿佛嗷嗷待哺的孩子，急匆匆的跑离大厅。
审判长打量着两人的背影，嘴角漏出一丝不屑，慢慢悠悠的附身擦掉鞋尖的灰尘，大锅里的菜能有小灶的香?
他不用吃热豆腐，一边哼着小调，一边想着热腾腾的羊腰子，不由的润了润嘴唇，慢慢走到陈道一旁，递下一张调令。
便围着陈道转了一圈，打眼瞧个仔细，小脸俊的跟个娘们一样好看。
这就是少妇眼里的小奶狗?古人口中温润如玉的少年郎?
伸鼻子嗅了嗅，身上没一点杀气，审判长背着手问道。
\"今年多大了？\"
\"17。\"
陈道一边看着调令，一边应付回答。
\"当了几年兵？\"
\"混了两年。\"
\"禁灵是啥?\"
\"序列【036】追光。\"
\"哟！名人啊，你就是那个跑赢军长饲养的灵宠影豹，被扒光了衣服绑坦克上绕营一圈的小兵。\"
\"不是。\"
\"嗯?\"
\"是绕了十圈。\"
\"哟呵呵呵，有意思，那你为什么违抗军令呢？\"
陈道一愣，嘴角上扬道。
\"因为我怕啊!\"
\"怕?\"
\"嗯，我害怕年轻时候不狂一下，等老了，还得问小屁孩，狂一下的劲嘛。\"
审判长脸色一僵，尴尬的摸了摸胡渣，无奈的释怀一笑。
\"算了，一口尖牙还挺能咬人，你不想说实话，我也明白。\"
\"就像被灌一口屎，朋友劝你大度一些，放踏娘的狗屁!前两年有个说相声的小黑胖子说了嘛，有人一路坎坷走来，势必嫉恶如仇。\"
\"文皱皱的酸牙，可理是这个理。\"
\"就跟这揉成一团的悔罪书一样，照我看，还真不如你讲的那几句\"我有罪\"的屁话。\"
\"你这样干，倒是让我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
\"哦!\"陈道闻声抬头。
审判长得意一笑。
\"咱俩怎么就一点都不像呢?半辈子了，我除了荣华富贵，食堂有个小灶，了无乐趣可言呐。\"
陈道一愣，摇了摇头。
\"您这话比屎都噎人。\"
\"还有这调令，屎都不如的玩意。\"
审判长心里一阵暗爽，瞧见陈道脸色越来越暗淡，便按着他坐下解释道。
“今儿庭审是走个过场，还真能给你判个罪，喂两年牢饭嘛。但违抗军令，不处罚吧，军营和审判院都无法交代。”
\"所以让你复员，调离天京市，分派青山精神病院当后勤副主任。那里面疯子多，一个个身怀禁灵，普通人压不住，你去正适合。”
陈道将调令对折两次，塞进上衣口袋，起身敬礼。
“我坚决服从军令!!!”
审判长耳朵震的隆隆响，这明显不甘心呀，无奈拍了拍陈道的肩膀。
\"好。\"
说罢，哼起小曲准备离开，免得小灶的羊腰子凉了。
“等下，议员先生，我能问下吴雄的情况吗？”
审判长继续往外走，头也没回的答道。“他死了。”
陈道脸色骤变，惊讶问道。“怎么可能？吴雄是一位守夜人，禁灵序列【296】肉盾，只是挨了一枪。”
审判长停下来，叹了口气。“他拒绝治疗。”
“女儿受辱自尽那一天他的心就死了，那一枪不偏不倚打中心窝。\"
\"肉盾再厚，也防不住。\"
“至于犯下强奸罪的富二代，一审判刑10年8个月。”
陈道听闻如遭惊雷，哐当一下子倒在椅子上。
“10年?”
\"女儿被凌辱，吴雄作为一个父亲，他只是想报仇，做该做的事，有什么不对?\"
“两条人命就值个十年?\"
\"佛祖不渡穷蛋，审判院也皈依我佛了？”
审判长猛然回头，大声呵斥道。
\"屁话!\"
“这就是你公然抗令的理由？\"
\"吴雄在你眼皮子底下要袭击富二代，你无动于衷，冷冰冰看着。”
“很有正义感吗？”
“陈道，我告诉你，你是一名军人!”
“你的任务就是阻拦吴雄犯罪，逮捕凶犯交给国家审判!”
“要是富二代没打黑枪，吴雄砍了那小子，你那句冠冕堂皇的我有罪，就不是这简简单单一纸调令了!”
陈道直勾勾盯着审判长的眼睛，听完一席话，心里越发堵得慌。
审判长意识到话重了，拿手指着后墙上的字，慢条斯理的说道。
“看看上面，我知道你比较看重后面那一句。”
“我愿意为了国家而牺牲。\"
\"吴雄也是如此，是你们那群人刻在骨子里的信仰。”
“但是，国家即是正义。”
“正义也许会迟到，但是永远不会缺席。”
“透露你一点消息。”
“监狱里，狱警和犯人都厌恶强奸犯，那个富二代想混日子，不会比圈里的母猪舒服。”
“至于吴雄的死，驳回富二代是正当防卫的上诉，归于凶杀案，只要审理，我让他牢底坐穿，坐到十八层地狱。”
“还有富二代的家族，监察处严查，他爹一夜白头，眼下顾不上儿子，只想保护家族产业。”
“但是，也只能这样了。”
“你离开吧，外面有专人带你去医院交接，这里不管饭。”
审判长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只是说出来，他心里不舒服，甚至食堂的小灶都觉得不香了。
看着审判长离开的背影，陈道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足足待够了一个小时。
离开之前，他看着后墙，淡淡的说了一句。
“吴雄，那小子在监狱，我托人查查他那个牢房号，让人烧给你。”
“你给阎王送点礼，要上几个凶鬼，去牢和他唠唠嗑。”
陈道说完，长叹一口气。
离开大厅的前一刻，他想到要离开喜欢的军营，沉默一会，淡淡说道。
“后悔。”
\"不过最好的一点，事情已经发生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