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第1章 重生
白星禾的大脑在这一刻似乎停止了反应,麻木扫遍了她的全身。
那个她讨厌过、恨过的男人,此刻就死在她的面前,为了救她。
男人喷到她脸上的血还带有温度,而仰倒在地上的男人,眼里已经没有了光。
“大皇子威武!大皇子威武!”
耳边响起欢呼声,带着兴奋和崇拜。
而这呼声,忽然让白星禾回了神。
捡起脚边的剑,白星禾一个回身,刺向了身后那个正在洋洋得意被称作大皇子的男人,却不想,男人矫健,一个错身,躲开了去。
一击不中,白星禾收回,毫不犹豫,再次挥剑,大皇子看出了白星禾的的虚张声势,伸手去夺剑,却不想,白星禾一个反手,刺向了自己。
血从颈间蜿蜒流出,体内的血快流干了,竟连喷薄而出都做不到。
白星禾倒在了墨辰允的身边,她幻想着墨辰允能和他说句遗言,可是,手从墨辰允的鼻息处掠过,才知道,话本子都是骗人的。
人死不过一瞬间,根本说不了什么遗言。
就如她白星禾,自刎而亡,迎接她的黑暗瞬间将她淹没。
“禾儿……禾儿……”
黑暗绵亘悠长,似是一把利刃搅着白星禾的心脏,遥远的声音如波涛一波接一波的传来,似乎要将人撞晕。
白星禾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飘荡了多久,似是穿越万年,又像只过了一瞬,一觉醒来,她竟重生在了那个人逼婚的当天。
真是,沧海桑田,造化弄人。
“小姐,你可别再寻死了!这个事情自有老爷和沈世子去处理,用不着小姐逞能!”秋梨替白星禾将颈间的红痕抹上药膏,忍不住责备一句。
只不过她毕竟是个丫鬟,也只能责备这一句。
“嘶——”
白星禾正搬了绣绷坐在廊前想她的前世,冷不丁被秋梨扰了心神,一个不注意,手中的绣针扎到了手,玉葱般的手指肚上渗出了一颗血珠,像极了一颗红痣。
秋梨紧张的回屋找药,临走之前不耐的念叨了一句:“小姐真是不让人省心!”
小姐即将大婚,这伤痕累累的模样,当真是让人烦心。
白星禾对秋梨的抱怨充耳未闻,只是透过窗子看了看屋里的沙漏,连这戳破手指的时间都与前世分毫不差。
院子里的桃树正开得旺,平地起了一阵清风,扰的院中的桃花洋洋洒洒。
白星禾扔下绣品,三两步跑到桃树下,紧张的盯着院墙,她终于又能看到他了,那个前世为了救她,不惜奔波千里,却最终丢了性命的男人——墨辰允。
他依旧是从院墙翻进来,依旧是拿着他的白羽剑横在白星禾的颈前,依旧是眼眸深沉的盯着白星禾,依旧是冰冷的嗓音里充满威胁。
“白星禾,你若是不嫁我,我便屠了这白家满门!这小小的白相府,我墨辰允还未放在眼里!”
他墨辰允自然不放在眼里。
父亲是护国大将军,母亲是羲和长公主,舅舅是当今圣上。
再加上传闻墨辰允自出生就带的癔症,整个大冶国墨辰允都未曾放在眼里,毕竟癔症是病,杀人不犯法。
不过,白星禾知道,此时的墨辰允只不过是在吓唬她,纵然他墨辰允杀人不犯法,但是也不是他滥杀无辜的理由。
更何况白星禾的父亲白实是一国丞相,于国还有些作用。
最主要的是,前世,他也是这样吓唬白星禾的,到头来,白家不是还是活得好好的?
为这,当初白星禾被囚禁在暗室的时候,还骂过墨辰允不守信用。
看着眼前依旧鲜活的白衣男子,和前世一样的眉眼,一样的冰冷模样,即便剑横在喉,白星禾依旧欣喜。
墨辰允甚少笑,但是前世死之前,却给了白星禾最美的笑容。
他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和她说了一句“别怕”。
“好,我嫁。”
白星禾笑着道。
墨辰允有一瞬间的愣怔,原本是他威胁上门,如今却是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前几日还要死要活不嫁他的小娘子,今日怎的如此好说话?
他可是听说白家嫡女为了拒他墨辰允的婚,昨夜差点悬梁自尽。
白星禾自然知道墨辰允在想什么,前世的她就是站在此处,脖颈一道红痕,满脸憔悴,哭哭啼啼的求墨辰允放过她。
那时的墨辰允就是因为她颈间那一道悬梁的红痕而怒火中烧,以至于这样一柄白羽剑横在她的颈前。
只不过,前世,白星禾并没有嫁给墨辰允。
即便她被他威胁。
“白家的人,死就死了,与我何干?”
那时,白星禾迎着墨辰允的剑,一字一句的说道。
“他们欺我,辱我。将我丢弃在这偏院十年,不闻不问,冬日不曾有一碗汤,夏日不曾有一块冰,我为什么要为他们陪上我的幸福!”
闻得此言,剑在脖颈处划出细细的血痕,血珠顺着剑渗出。
白星禾看到了墨辰允漆黑的眸子里有翻涌的怒火,又似有极力撕扯的挣扎。
那时,白星禾以为墨辰允会杀了她。
却在最后一刻,墨辰允理智回归,扔给白星禾一句“莫要后悔!”便收了剑,翻墙离去。
不得不佩服墨辰允的一语成谶,白星禾后来确实后悔了。
尤其是她看到墨辰允为了救她,被一箭穿心的时候,前尘往事心头掠过,那时候她才明白,这个世间,墨辰允最疯狂,也最爱她。
可惜,他的爱,她发现的太晚了。
不过,好在,如今可以重头再来。
即便这一世,她还是顶着那个自己不喜欢的身份。
白星禾是相府嫡女,却是那些老套故事里不受宠的嫡女。
原因无他,只不过是母亲早亡,父亲另娶,娶的还是她母亲生前的好姐妹——李娇娇。
犹记得那年,李娇娇进门,当着白星禾祖母和她爹白相发誓,一定会将白星禾视如己出,哪怕以后有了自己的骨肉,也不会薄待她半分。
只不过,半年之后,言犹在耳,李娇娇却从府外接回一个男孩,那个男孩不过是比白星禾小半岁,却是白相的亲儿子。
原来,当年白星禾的娘亲怀孕后不久,白相便与李娇娇暗通了款曲,时常常在别院里避人私会,颠鸾倒凤,想想真是下贱。
怪不得李娇娇多年未嫁,原来已经有了心仪之人。
白星禾那个傻娘活着的时候还整日的托自己的夫君给她的闺中好友看看朝中有没有适龄男子与之相配。
要说白星禾的娘,也真是傻的可以。
而自从白俊笙回了白家后,白星禾这个相府嫡女便成了摆设。
白俊笙看上了白星禾的院子,白相让白星禾让出来,李娇娇趁机将白星禾赶到了府里最偏僻的院落,那处院落虽不至于荒草丛生,但是因为离主院太远,连厨房都经常懒得送饭。
李娇娇还为此找了一个极好的借口:禾儿自小喜静,那处院落虽然偏些,却是雅致,想来禾儿会喜欢。
真是笑话,彼时白星禾才五岁,五岁的娃娃,怎么看出是不是喜静?
不过白相还是信了李娇娇的话,果然有后妈就有后爹。
而白星禾因为迁居偏院,每日给祖母请安都要穿越大半个相府,每次到了祖母跟前不是晚了时辰就是气喘吁吁,以至于后来白老夫人对白星禾越来越不满,总觉得她这个孙女不孝顺,不尊敬她这个祖母。
日子久了,对白星禾也渐渐觉得厌恶。
白星禾就在这座偏僻的小院里从五岁长到十五岁。十年里,相府从主人到仆人在李娇娇刻意的行动下,白星禾慢慢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便是连她的及笄礼都是因为白俊笙守着众人要明年的生辰礼时,她那个好爹爹才想了起来。
只不过,白相想起来的不是该如何给女儿办一场体面的及笄礼,而是及笄礼后,白星禾的婚事是否能给白俊笙带来助益。
上一世,白星禾及笄礼后,被白相许给了安国公府小世子沈清嵘。
沈清嵘和白星禾自幼相识,他的母亲算起来是白星禾的表姨,早年白星禾生母在世的时候,两家常有来往,这些年来,他也时常过来白府,名义上是找白俊笙,实际上是给白星禾偷偷塞东西。
在沈清嵘的帮助下,虽然这些年白星禾在白府备受冷落,却也过得不至于太潦草。
当时得知父亲将自己许给沈清嵘的时候,白星禾暗地里还是高兴的,毕竟少女怀春的时候,她也曾对沈清嵘这个温润的翩翩公子有过无数期待。
她也曾黑夜里幻想过以后和沈清嵘在一起后是何等的宜家宜室,举案齐眉。
沈家人口简单,沈母两年前过世,除了沈父和他的一个小妾梅氏,便只有一个沈清嵘,白星禾嫁过去,便是当家主母。
不过,婚事没有想象中顺利。
半个月前,白星禾母亲的忌日,白星禾去往广安寺为母亲上香,不料中途,马车里钻进了一个浑身是血的青年男子。
白星禾本不想出手,却在青年男子昏迷之际,看到了广安寺里供奉母亲佛塔的塔尖。
为了为母积善,白星禾将男子带进了广安寺救治。
谁承想,男子刚醒,广安寺便进了刺客,白星禾被刺客一掌劈进了寺院里的水池。
等她再次醒来,接到的便是墨将军府下的聘礼。
因着这件事,白相将她骂了一通。
无非是说她天生灾星,到处招惹是非,“别人救人都是救出了情分,你白星禾好本事,救出了些债!那墨尹与为父政见不合,又因着是皇亲国戚处处压为父一头,你倒好,还要给为父惹这些祸事!”
白星禾自是不知道白家与墨家的这些恩怨,府里没有人告诉她,她也无从去打听这些,可是如今非要让她背锅,她也只能背了。
“三日后,星禾等将军亲自来接亲。”
白星禾对着墨辰允福了福身。
墨辰允墨黑的眸子转了转,到底没有多言,翻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