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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娇俏医女,九千岁的心头宠 类型:小说推荐 作者:如烟 角色:林茹烟柳烬 火爆小说推荐小说《娇俏医女,九千岁的心头宠》安利给各位书虫阅读,这本小说的作者“如烟”是著名的网文作者哦。小说精彩片段如下:逃跑不过是想想而已,林茹烟现在是奴籍,无处可逃。天刚刚擦黑,福禄就急吼吼来来到菡院:“林小姐,走吧。”林茹烟清了清嗓子,佯装镇定:“那个福禄,大人今晚这么早就回来了吗?”“大人早就回来了,这会在书房呢,我见时候不早了,便来请您。”边说遍引着林茹烟往外走。林茹烟逃避不得,只能认命地出了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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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俏医女,九千岁的心头宠》在线阅读

第17章 再次侍寝?!


  逃跑不过是想想而已,林茹烟现在是奴籍,无处可逃。

  天刚刚擦黑,福禄就急吼吼来来到菡院:“林小姐,走吧。”

  林茹烟清了清嗓子,佯装镇定:“那个福禄,大人今晚这么早就回来了吗?”

  “大人早就回来了,这会在书房呢,我见时候不早了,便来请您。”边说遍引着林茹烟往外走。

  林茹烟逃避不得,只能认命地出了院门。

  跟着他一路向柳烬的卧房走。

  但走着走着,林茹烟发觉路线有些不对劲儿,这似乎不是上次她去柳烬房里走的路。

  “福禄,这条路不是我上次去大人房里的路?”林茹烟放慢脚步,防备地看了看四周。

  福禄也随着停下来,赔笑解释:“林小姐,你还没去过大人房里呢饿,你上次去的不是大人卧房。”

  林茹烟脚步慢下来,福禄忍不住催促:“林小姐,我自小就跟在大人身边,您放心吧,我不会想兰翠做出格的事!”

  林茹烟讪讪地笑了笑:“兰翠怎么了,我有些日子没见过她了。”

  默默将藏在袖子里的缝衣针捻在了手里,这是她以防万一的。

  听到林茹烟问起来,福禄重重地叹了一声:“诶,大人查明花椒竟然是她命人掐死的,大人一怒之下打断了她的一条腿,赶去浣洗房做事了。”

  林茹烟不自觉地停下脚步,愣了一会儿复又抬步:“我们走吧。”

  很快来到一庭院,门牌上书竹园。

  福禄弯腰做请:“林小姐,请吧。”

  林茹烟越过角门,走到院子内。

  竹园名副其实,满园的竹子,再无其他花草植物。

  郁郁葱葱地一片竹子后,一间坐北向南的正房,再无其他。

  林茹烟有些惊异,这处园子与柳府的它处过于格格不入了。

  园外的柳府亭台飞榭,气势辉煌,陈设用度极尽奢华,但柳烬的寝园却如此简朴,甚至是简陋。

  福禄踏着小径走在前头,喋喋不休地解释:“大人睡眠浅淡,喜静,平时不留旁人伺候,婢女打扫之后就会离开,所以这园子格外安静。”

  福禄推开木门:“林小姐,大人让你在里面等,他稍后就会过来。”

  林茹烟默默咽了下口水,迈步踏进屋子里。

  屋内陈设极简单,只有一张床,再无其他家具。

  林茹烟犹豫了一会儿,手心噌噌冒冷汗。

  心里忐忑,开始四处张望,分散注意力。

  不经意间却看到一眼熟的物件,她做的枕头正放在床头,看来柳烬这几日一直在用这枕头。

  林茹烟顺手把枕头拿起来抱在放在腿上拍了拍:“也不知道枕着舒不舒服。”

  “高度不够,有些矮。”柳烬冷冷清清的声音突然响起。

  林茹烟吓得一哆嗦,一时慌神,腿上的枕头直接掀翻在地。

  慌乱间对上一双带着戏谑的黑瞳……

第18章 野心不小


  慌乱地错开眸子后,林茹烟一边俯下身去捡地上的枕头,一边轻声道:“既然这样,茹烟拿回去加些蚕沙。”

  “不必了,有些事情还是要慢慢习惯的,你说是也不是?”清冷的声音从头顶幽幽传过来,柳烬掀开帘子,缓缓踱步而来。

  林茹烟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一双鎏金靴,下意识吞咽了下口水,迟迟没有起身,柳烬这个语气,似乎意有所指。

  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最近似乎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林茹烟才抱起枕头缓缓起身,敛去眼中的猜疑,笑着道:“哪有让大人习惯的道理,这不合大人心意的东西就是错的。”

  “是么?”柳烬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来,攥住了林茹烟正在不住颤抖的手腕,清冷的声色中带着几分戏谑,“怕我?”

  林茹烟暗自镇定下来,轻轻摇了摇头,淡淡道:“只是紧张罢了。”

  “紧张什么,我又不吃人。”

  看着柳烬眼底的戏谑,林茹烟暗自腹诽,你是不吃人没错,但是你这阎王一言不合就杀人。

  心里这么想,嘴上的话却打了个弯儿出来:“大人说笑了,能被大人宠幸是林茹烟的福气,又怎会怕呢。”

  却未曾想身前的男人听到这句话之后竟冷冷笑了一声,“所以你就这点价值?”

  林茹烟闻言怔了怔,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后退了一步,强迫自己对上那双墨黑的眸子,一字一句道:“只是不知道在大人这里,什么才算是有用的人。”

  “想活着留在我身边,先在府内站稳脚吧。”

  这算条件,亦是利用。

  来了这些时日,林茹烟早已经摸清了这柳府的底细,看似一滩死水,实际上暗地里波涛汹涌,府上有数不尽的细作眼线,随时等待着给柳烬致命一击。

  而柳烬需要她做的就是拔除这些钉子,而在这之前,只有林茹烟证明自己的价值,才配活着。

  她的确需要习惯,习惯做一个有用的人,林茹烟很清楚,柳烬需要的不是一个会做安神枕的医官,而是一把利刃,她现在还差得远。

  垂眸看着林茹烟若有所思的样子,柳烬眼底闪过一丝晦暗,这女人的野心属实不小。

  尚在沉思的林茹烟突然感觉到一股大力将自己怀中的枕头抽离,随即浓重的阴影附了上来。

  “你……”话音还未落下,便被身前的男人压倒在卧榻上,所以该来的还是要来了么。

  察觉到柳烬冰冷的指尖在自己脸上划过,林茹烟瑟缩了一下,紧紧闭上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可是等了半晌,柳烬的动作却没有继续,林茹烟轻轻将眼睛嵌开一条缝,未曾想却正好撞上柳烬满是讥诮的双眸。

  “不如你好好解释解释,这是什么?”

  柳烬一边笑着,一边从她的袖口撵其一根针来。

  柳如烟有些艰难地咽了咽唾沫,小声道:“这是我用来防……”

  “防我?”柳烬冰冷的手指慢慢附在她纤细的脖颈上。

  林茹烟抿了抿唇,面上不动声色,手中却下意识攥紧了自己的裙摆,她丝毫不怀疑,上一秒言笑晏晏的柳烬,下一秒就会直接杀了她。

  “防止大人失眠的,茹烟本打算趁着这次侍寝的机会,给大人施针助眠,未曾想倒是先被大人发现了。”

  打量着面前的柳烬面色没什么起伏,林茹烟才在心里轻轻松了口气。

  “这么关心本官?”

  “林茹烟这条命都是大人捡回来的,自然是要对大人上心。”

  “装腔作势,油嘴滑舌。”柳烬扯了扯唇角,随后轻飘飘起身,“这枕头不必改了。”

  林茹烟在他走了很久之后才缓缓睁开眼睛,略微有些空洞的双眸盯着窗棂发呆,回想着他刚刚说的话。

  看来这柳烬始终没有信任过她,所谓侍寝不过只是试探,好在她今天的表现勉强过关了。

  第二日,兰翠从浣衣局出来的消息就传遍了府内,柳烬还特意找人替她续骨。

  现如今府内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兰翠和林茹烟不对付,而林茹烟前一天刚刚侍寝,第二天兰翠就被柳烬派人接出来。

  这个微妙的时间,难免会让有心人多想。

  林茹烟何尝不知道,这不过是柳烬的手段而已,借兰翠的手来打压自己。

  这一场仗她已经应承下来,既然现在战书已经送上门,她自然要主动应战。

  兰翠似乎根本没想到,林茹烟会主动上门,她如今行动不便,不然定然是要到林茹烟的院子里炫耀一番。

  “林小姐怎么来了,我这腿是大人找郎中医治的,大夫特意嘱咐我不可随意走动,请恕兰翠没办法给林小姐见礼了。”

  “无妨,恭喜兰翠姐姐了。”林茹烟冷眼看着她得意的嘴脸,却没多说什么。

  兰翠显然是根本没想到林茹烟会如此淡然,好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瞬间也没有什么炫耀的心思了。

  “林小姐倘若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郎中嘱咐需要静养。”

  “既然这样,我就不叨扰了。”林茹烟勾了勾唇,目光在桌边的补品上停留了半刻。

  “兰翠姐姐,林茹烟带来的这些补品可要丢了?”等到林茹烟走了半晌,一旁的婢女拎着几个礼盒小心翼翼问道。

  若是可以,她根本不想触这个霉头,实在是这些东西她不知该如何处理。

  “丢了丢了,看着就晦气。”兰翠眼底满是妒忌的神色,“小贱蹄子,有什么好炫耀的,以为这东西只有她有么?”

  婢女紧忙提起东西打算丢到外面去,可是下一秒却被叫住了。

  “慢着——”兰翠冷笑着开口,“还是将东西放进库房吧。”

  林茹烟,既然你主动送上门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不知道为什么,林茹烟始终觉得这几日有人盯着她,她昨夜在匣子的锁上沾了些香灰更是坐实了这一切。

  最近几日,她每每打开匣子,总是刻意紧闭门窗。今日她从兰翠那回来后,锁上的香灰却不见了,显然是有人趁她不在进来过,还动了她的匣子。

第19章 神秘信笺


  想到刚刚在兰翠院子里时,她那副恨不得下一秒就差人将自己赶出去的不耐烦神色,林茹烟心底已经有了判断。

  看来这人,大抵不是兰翠派来的,不然她定然会想方设法将她多留一会,而不是这么急不可耐地将她赶走。

  显然是柳烬不放心她,才派人过来盯着她的,只是这样一来,她近日行事恐怕多有不便。

  夜半,林茹烟辗转难眠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轻轻推了一下。

  吱吱呀呀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突兀。

  “什么人?!”

  林茹烟攥紧了手边的被子,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地问道,但是过了好半晌都没有听到外面的回应。

  她确定刚刚有看到一团黑影飞掠过去,但是不过眨眼的瞬间,就消失不见。

  壮着胆子,林茹烟紧忙蹑手蹑脚站起身来,随手拎起桌上的烛台,亦步亦趋朝门口走去。

  未曾想门外的人似乎并不想多做停留,一阵黑影呼啸而过之后,万籁俱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林茹烟将手中的烛台放下,轻轻推开房门,外面空无一人,只看到地上散落的信笺。

  迟疑了半晌之后,林茹烟满腹疑惑地展开之后,却险些整个人从台阶上跌下去。

  纸条上说,约她三日后在同济茶楼碰面,事关她父亲冤死一事。

  对方知道她还活着,且知道她父亲是受到冤屈才锒铛入狱的,且还能自由出入柳府如入无人之境。

  显然,这个人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

  但林茹烟并不认为这人会对她安什么好心,虽然她心理清楚,这信笺上的内容十有八九是假的,但是事关她的父亲乃至她全家的清白,她没有办法置之不理。

  就算明知是鸿门宴,也还是想闯上一闯,这一刻她便决定了,她要出府。

  看着手上的纸条发了半晌呆,林茹烟本想将其烧毁的,但是转念却好像想到什么,凑近烛台的手猛然收了回来。

  轻轻捻了捻手中的纸张,林茹烟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沉吟了半晌,反倒将纸条放进了那匣子中,随后仿佛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一般回到床上。

  翌日一早,林茹烟便来到了后厨,找到负责采买的李妈妈,详细地询问了一般出府采买的时间。

  林茹烟嘴甜,而且为人亲和没有架子,很快就和李妈妈打成一片。

  而整个过程中,林茹烟注意到,身后一直有个小丫鬟在附近偷听。

  跟踪都能被她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发现,显然不是柳烬派来的。他不会派这么没用的人来监视她,所以这个八成是兰翠的人。

  无声的冷笑了一下,林茹烟似乎是生怕身后的婢女听不清一般,刻意提高了音量和人交谈。

  午后,兰翠侧卧在床榻上,听着一旁的婢女汇报林茹烟今日的动向。

  听到林茹烟打听了出府采买的事情,她本来兴奋异常,打算将这件事第一时间告诉柳烬,可是经过之前的事情,她突然认识到,倘若没有抓到现行,那么林茹烟那个贱人有一百种借口为自己脱罪。

  看来这件事还是需要徐徐图之。

  “给我盯紧林茹烟,不管她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都要事无巨细向我汇报。”

  那婢女看到兰翠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毒,竟被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听到这话急忙向兰翠表忠心。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兰翠这次从浣衣局回来,有些不一样了。

  下午,采买的李妈妈回来之后,第一时间便找到了林茹烟,把她嘱咐自己采买的药材一一送了过来。

  林茹烟一下午都把自己关在房间内,先是分拣然后研磨,最后煎药,足足折腾了有四个时辰。

  其实那些药材府内不是没有,磨草药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下人做,只是她清楚柳烬此时正派人监视自己。

  她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向他汇报,正所谓人非草木,孰能无心。

  她就不信自己这样真心实意会触动不了一丝一毫柳烬那颗冰冷的心,如果一天不行,那就两天。

  书房内,听着暗卫汇报的柳烬眼中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只是在最后冷然说了一句:“将她点名要的所有药材呈一份单子列给我,再派人送进宫去,让那些老眼昏花的御医分辨一下,她打算配什么药。”

  福禄恭敬地应承了下来,随即小心地打量着柳烬的面色,询问道:“大人,那兰翠似乎也派了人监视林茹烟,是否需要……?”

  摇了摇头,柳烬冷声道:“不必理会,她掀不起来什么风浪。”

  “对了,林小姐说知道您最近睡眠不好,晚上想给您送安神汤过来。”

  “你去回她吧,不必了。”柳烬几乎是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福禄了然的点了点头,便打算去林茹烟的院子去通报。

  但没想到刚刚迈出一步,身后的人便改口拿了——“让她晚上送来吧!”

  福禄眼底闪过一丝惊异的神色,但却懂事的没有开口,最近种种迹象中可以看出来,大人对着晋朝第一美人果然还是有些不同的。

  以往府内的女子,不管是别的大臣送进来的,还是大人自己带回来的,基本没有安然无恙活过十天以上的,而林茹烟竟然好好的在他眼前蹦跶了这么久

  是夜,林茹烟端着手中早就准备好的安神汤,站在柳烬的房门前有些迟疑。

  可是下一秒,门却从里面被打开了。

  “汤放下,你人可以走了。”

  冰冷的声音,除了柳烬根本不会是其他人。

  林茹烟抿了抿唇,最后还是坚定地朝门口迈了过去。

  本来坐在桌前的柳烬听到有人拨动帘子的声音猛然抬起头,他显然是没想到林茹烟竟然有胆子不听他的话,私自闯进来。

  “大人赎罪,这安神汤的用法特殊,所以林茹烟自作主张来伺候您用药。”

  似乎是猜到柳烬下一句打算说什么,林茹烟率先开口道:“大人若是要罚,也请等用过药之后再罚。”

  说着林茹烟根本不顾柳烬冰冷的仿佛要杀人的眼神,自顾自地将汤药分成两份,放在柳烬的面前。

第20章 博弈


  她知道柳烬信不过她,今日她若是不进来,这汤药多半是扔了,费心煎了两个时辰的药,自然不想这么平白被糟蹋。

  在柳烬疑惑的眼神中,林茹烟端起其中一杯汤药,一饮而尽。

  “现在大人可以喝下了。”

  柳烬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却仍旧没有动那份汤药,只是直直地盯着林茹烟看。

  直到林茹烟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才堪堪收回视线,端起那碗汤药缓缓送到嘴边。

  “怎么?之前是设计送安眠枕,现在开始送安神汤,你是想提醒本官你的作用就是一个郎中。”

  林茹烟似乎根本不在乎柳烬的话一般,自顾自地朝柳烬身边走去,想要将碗收起来。

  却未曾想不小心绊倒了桌角,一个不小心跌坐到柳烬的怀中。

  恰好这个时候在外间打扫的丫鬟听到声响,急急忙忙跑过来,入目的便是这非礼勿视的一幕。

  “大人赎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看着地上跪着瑟瑟发抖的丫鬟,柳烬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下去。”

  那丫鬟听了忙不迭的行礼跑出去,林茹烟却有些怔愣,这柳烬究竟是要谁下去呢。

  她现在的处境着实有些尴尬,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无奈之下,林茹烟动了动身子,打算从柳烬身上下来。

  “嘶——”

  突然被身下的硬物咯了一下,林茹烟不自觉的皱起了眉,这柳阎王果然不是白叫的,在自己的卧房里也随身带着匕首。

  柳烬原本放在桌子上的手此时却不自觉的攥紧拳头,这个女人……好端端的爬到他身上来也就算了,还一直动来动去,实在是不知死活。

  下一秒,原本坐在柳烬大腿上的林茹烟便被一股大力掀了出去,忙着站稳身形的林茹烟却错过了柳烬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在。

  等她转过身来的时候,柳烬面色依旧是一片冰冷,讥讽道:“与其把这没用的心思花在我身上,不如想想怎么活下来。”

  林茹烟怔了怔,岁及自嘲般苦笑了一声,“茹烟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求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知道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林茹烟索性也不隐瞒,坦然到:“这府内上上下下无非都是看人下菜碟,说到底就是仗着大人的鼻息生存,林茹烟自知没有这个福气,得不到大人您的青睐,无奈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小女子,只能出此下策,狐假虎威罢了。”

  林茹烟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地打量着柳烬的神色,看到它面色如常,才微微松了口气。

  看来自己这步兵行险着,竟然走对了。

  “几天不见,胆子倒是大了不少。”柳烬冷哼了一声,随手将一旁的出府令牌丢向林茹烟。

  林茹烟看着面前的令牌,瞳孔微微瑟缩了下,却迟迟没有伸出手去接。

  她心里清楚,这是柳烬的警告。

  他想让她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均在他的掌控之中,根本不要妄想做什么小动作。

  看来监视她的人,也是柳烬派去的了。

  看着林茹烟脸上忽明忽暗,捉摸不定的神色,柳烬眼底露出一丝讥讽,“你来我这不就是为了它么?怎么不接?”

  林茹烟抿了抿唇,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与柳烬对视,目光诚恳坦荡,“自然是想的,只是这令牌茹烟不能接。”

  “是不能还是不敢?”

  柳烬修长的手指从令牌上划过,墨色的双眸中闪过几分不易捕捉的杀气。

  摇了摇头,林茹烟喟叹道:“茹烟这条小命捡回来不容易,不能轻易丢在这儿,不瞒大人,我一开始的确想要借助大人的权势,查清父亲入狱的真相,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早已经打消了这种念头。”

  “哦?不想为你父亲伸冤了?”柳烬挑眉,口中的话仍旧是冰冷异常。

  可林茹烟似乎根本没有被他影响一般,坚定道:“想,但是要等到我羽翼丰满,凭借自己的能力查明当年的真相。”

  这句话一出,柳烬竟然愣了片刻。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林茹烟竟然从柳烬身上感觉到了一丝悲伤和共情。

  正当她感叹原来阎王也会有感情的那一刻,柳烬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再度传来——

  “你出去吧。”

  临走前,林茹烟回眸看了一眼柳烬的神情,暗自叹了口气。

  恐怕今天她说的话,他半个字都不会信吧。

  这样下去,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取得他的信任。

  对待柳烬这种疑心重的人,越是隐瞒越是无法博得他的信任,只有开诚布公,将心底所想所图说出来,才能让他真正相信。

  林茹烟走了半晌之后,福禄才敲门进来,犹豫了半晌终于没忍住低声问道:“大人为何不告诉林小姐,那纸条是您命人放在她门口的,好叫她断了念想。”

  柳烬微微挑眉,嘴角的笑意慢慢凝固,冷声道:“你以为她今天做什么来的?”

  他今日做这些是为了试探她,而她又何尝不是。

  所谓出府不过是托辞而已,她真正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出府令牌。

  但是一旁的福禄显然是没有想明白,但是想问却又不敢问。

  似乎将福禄的疑惑看在眼里,柳烬今日竟然好耐心的继续解释,“她早猜到了,刚刚就是来试探的。”

  不顾福禄错愕的表情,柳烬继续道:“将昨日办这差事的直接逐出府去。”

  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敲了敲桌上的棉连纸。

  看着柳烬的背影,福禄才恍然大悟。

  这六吉棉连珍贵非常,是外头进贡的,一年也不过十几卷。平日里都是当今圣上闲来无事用来抄写诗词。

  而众多官员中,也只有他们家大人才有这个资格使用棉连纸,而昨日那信笺里装的纸条正是这种纸。

  今日林茹烟突然来拜见大人,恐怕就是想看看大人的书房里有没有这种纸张吧,这女人好生聪明。

  这恐怕还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大人吃瘪,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觉得大人的心情竟有些好?

第21章 不治而愈


  林茹烟这几日从采买的李妈妈那里要来了几种草药的种子,白日里没事侍弄侍弄花草,仿佛早就忘却了自己和柳烬的约定一般。

  这几日兰翠倒也安分,没有出来闹什么幺蛾子。

  但是林茹烟清楚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道理,这一切恐怕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罢了。

  这日,林茹烟刚刚将手中的铲子放下,未曾想刚刚坐下,门口就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林小姐,我是福禄,大人叫你去书房一趟。”门口的福禄叹了口气,纠结了半晌终于还是决定出言提醒:“兰翠也在。”

  林茹烟勾了勾唇,施施然放下手中的茶杯,这兰翠还真是没让她失望,来得够快。

  “稍等我换身衣服便随你去书房。”林茹烟淡然的声音从房间内轻飘飘的传出来。

  福禄错愕的应了一声,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看向房门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敬重,已经大难临头还能这般临危不乱,难怪冷心冷情的大人当日会从天牢中将林茹烟救出。

  还未进到书房内,就听到里面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林茹烟顿了顿,刚刚打算抬手敲门,里面便传来了男人低沉清冷的声音——“进来。”

  收回半空中的手,林茹烟轻轻推开房门,便看到跪坐在地上的兰翠。

  “说说吧。”

  柳烬拎着手上的书,时不时翻看一页,却始终没有抬眸看林茹烟一眼。

  林茹烟倒也不急,反倒是先行了一礼之后,才环顾四周缓缓开口。

  “兰翠姐姐这是怎么了?”

  “就是你,就是用了你当日送来的补品之后才像现在这样,根本站不起身来,你这个狠毒的女人!”

  “药可以乱吃,但是这话可不能乱讲,兰翠姐姐确定是吃了我送去的补品之后才开始无法起身的?”

  被林茹烟那双可以洞彻人心的双眸盯着,兰翠竟然有些心虚,但是此时早已经是进退两难的境地,兰翠只能硬着头皮道:“就是你送来的补品有问题。”

  “求大人还我清白,那补品是前日里您赏赐林茹烟的啊!怎么可能有问题呢。”

  此话一出,兰翠脸色瞬间发白。

  她只是想借此攀咬林茹烟而已,就算借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将柳烬扯进来啊。

  “不对不对,一定是你在那些补品中动了什么手脚,林茹烟你好大的胆子,在大人面前还敢耍这种鬼蜮伎俩!”

  林茹烟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但是面上却是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抽泣着道:“这种事情茹烟真的没有做过,还请大人明察。”

  福禄在一旁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把询问的眼神投向柳烬。

  “验。”冷冷吐出一个字之后,柳烬将手中的书卷放下,冰冷的双眸从兰翠和林茹烟的脸上划过,却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过了半晌,福禄就带着一众人回到了书房。

  “回大人,这补品中却是有软骨素不假,而且软骨散中最主要的一味药材正是林小姐最近培育的朔莲。”

  “现在看来证据已经确凿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这话一出,林茹烟就知道这是柳烬在给她机会让她开口辩解。

  相信他也知道自己不会这么蠢,撒这种一戳就破的谎。

  就算她想要动手,也不会选择这么愚蠢的方法。

  “既然兰翠姐姐笃定了是我害得她,那茹烟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求在定罪前帮姐姐施针,帮助姐姐重新站起来。”

  兰翠闻言大惊失色:“不必,谁知道你会不会又耍什么花招害我。”

  林茹烟勾了勾唇,柔声道:“大人面前,我怎敢。”

  兰翠本还想说些什么来推辞,但是却未曾想耳畔突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治治吧。”

  一直没有开腔的柳烬竟然突然开口,“烟儿的医术倒是比坊间那些庸医强上许多。”

  可是此话一出,林茹烟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烟儿?平日里也没见他这么亲密的叫过自己,怎么今日当着兰翠的面就叫起来了?这柳烬还真是会给她树敌。

  心里想归想,林茹烟却没有那个勇气和他对峙,只能默默吃了这个暗亏。

  可是一旁的兰翠此时脸上的表情却有些丰富了,她这腿本来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谁知道被林茹烟这么一治,今后还能不能站起来。

  可是倘若现在承认自己撒谎……不就等于变相承认自己在栽赃嫁祸林茹烟么。

  看着兰翠半天不讲话,林茹烟也懒得等她的反应,直接从腰间掏出银针,俯下身来便想给她施针。

  “姐姐,我学医不过数年,这针法可能不是很好,待会若是哪里插错了,还请你多担待。”

  话音刚刚落下,兰翠却像离弦的弓箭一般,瞬间弹了起来,哪里还有之前瘸过得痕迹。

  看着兰翠的狼狈模样,林茹烟终究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兰翠姐姐这病好的倒是快,我这针还没落下呢,你怎得就自己站起来了。”

  兰翠脸忽红忽白,想说些什么,可是张了张嘴,半晌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只敢拿余光瞟向一旁的柳烬。

  可是对方却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她,只是不耐得摆了摆手,看了一旁的福禄一眼,冷声道:“剩下的事情你看着解决吧。”

  柳烬走到林茹烟身边的时候,突然顿下了脚步,用只能他们两人听到的声音道:“下次少给我找这种麻烦。”

  林茹烟心里清楚,今天她设的这个局根本没有办法扳倒兰翠,无非就是让柳烬对兰翠的愚蠢多几分厌恶而已。

  但是这就足够了。

  看着柳烬的背影缓缓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林茹烟才缓缓起身,偏过头来看着身后已然瘫坐在地上的兰翠。

  似乎是察觉到林茹烟的视线,兰翠嘴角升起一丝阴狠嫉恨的冷笑,“别以为你赢了,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毫不在意的抿了抿唇,林茹烟转过头,轻声道:“是啊,来日方长。”

第22章 寻找契机


  后院内,柳烬坐在亭内和自己对弈。

  福禄犹豫了半晌,还是轻手轻脚踱步过去,“大人,那兰翠已经命人打了三十大板,拖回去养着了。”

  “嗯。”似乎根本不在意的应了一声,柳烬抬手将一枚黑子放置到棋盘上。

  福禄作了一揖,刚想退下,没想到身后却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管住自己的嘴,不该说的话不要说。”

  虽然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但是却让福禄猛地一激灵,虽然是炎炎夏日,但是他的后襟都被冷汗浸**。

  他知道大人这是怪他刚才在林小姐的门前多嘴了,“此事是属下没有分寸,日后一定谨言慎行。”

  柳烬转头瞥了一眼跪倒在地的福禄,缓声道:“起来吧。”

  福禄从小一直跟着他,这世上所有人都有可能背叛他,但是福禄不会。

  而福禄是什么性子他最清楚不过,柳烬只不过是有些意外,一向不愿意理会他人之事的福禄竟然会出言提醒林茹烟。

  看来他还真的不能小瞧了这个女人。

  回到自己院子的林茹烟并没有丝毫轻松的感觉,反倒因为柳烬刚刚微妙的态度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林茹烟清楚,虽然府内的婢女小厮表面上对他客客气气,但是在他们眼里,她不过是一个靠姿色和狐媚攀上柳烬的女人而已。

  什么时候柳烬玩够了,随手就可以丢弃的那种。

  所以她必须做些什么,改变府内下人们的态度,让他们打心底里信服自己。

  林茹烟将注意放在了负责分发月钱的婢女身上。

  她不是没想过先从柳烬身边的人下手,但是一想到柳烬的生性多疑,她只能放弃这个打算。

  倘若被那个阎王发现自己正在拉拢他身边的人,恐怕又会被当成对他另有所图。

  通过这些时日的观察,林茹烟发现目前府内大大小小的活计基本都是由兰翠分配的。

  所以自然也就会出现徇私的情况。

  平日里和兰翠关系好的,自然就可以少做一些脏活累活。

  而那些得罪过兰翠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被打发去浣衣局洗衣裳,还有马厩这些地方去了。

  长此以往,大家自然怨声载道,但是又迫于兰翠的**,敢怒不敢言罢了。

  林茹烟深知人性的劣根性,倘若这个时候有人站出来替他们讲话,必然会让兰翠彻底失了人心。

  只是这件事还需要一个契机。

  十日后便是柳烬的生辰,听后厨的李妈妈说,按照往年的惯例,府上会宴请宾客,现在已经开始筹备了。

  看来她可以选择在这件事上做一做文章。

  林茹烟一边想着一边朝自己的药田走去,可是没想到还没等拐进一旁的小路,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放轻脚步跟上去,发现乃是一个小厮,手中正端着一盆滚烫的热水。

  看样子是想毁了她这药田。

  可是这小厮犹豫再三,却迟迟没有下手。

  “再犹豫下去,那盆水怕是要凉了。”

  听到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小厮一惊,随即下意识转过头来,等看到林茹烟的面容时,瞬间面如死灰,跪倒在地。

  “林……林小姐饶命,小人也不想,是兰翠命小人做的,她说您得宠全是靠着这些草药,所以才威胁小人用热水将药田毁了。”

  林茹烟闻言点了点头,她倒是并不怀疑这小厮的话,这府上能想出这么无聊的招数的只有兰翠。

  看林茹烟半晌没有开口,那小厮继续道:“事到如今,小人自知以后都不能在府内做事了,只求林小姐大发慈悲,允许小人自行离开。”

  虽然没有在底层生活过,但是林茹烟清楚,这些下人们倘若从柳府被赶出去,没有一个府邸会收他们进去做事,等于生计被硬生生断了。

  “你是否常常觉得心悸气短,浑身乏力?”

  那小厮没想到林茹烟盯着自己看了半天,最后竟然一口道出他的病症,一时间只得愣愣的点头。

  在府内做事久了,自然也听说过,林茹烟的医术是得他父亲真传,那小厮心底慢慢浮现出一股不祥的预感,哽咽道:“小人是否患上什么不治之症了?家中还有卧病在床的老母,小人不能病啊!”

  林茹烟一时间摇头失笑,急忙解释道:“你只是肝气郁结,疲劳过度罢了。”

  闻言这小厮才松了一口气,面上满是感激,“林小姐,不瞒您说,小人本不愿做这种违背良心的事,实在是被逼无奈。”

  林茹烟心底清楚,这小厮无非就是怕被随便安个罪名被赶出府去,这人本性还是善良的,不然刚刚也不会端着水犹豫半天。

  “我出不得府,还是烦请你将你母亲的症状叙述一下,我为你开个药方,倘若是我这有的药材便直接赠与你,没有的还是要你自己去医馆跑一趟。”

  那小厮根本没想到林茹烟会不计前嫌,反而会出手为母亲诊治,一时间竟高兴的忘了道谢,但是转念一想,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俗话说无功不受禄,我这不仅无功,刚刚还差点出手害您,小人于心不安……”

  林茹烟摆了摆手,“我自然不是白帮你的,有件事需要你帮忙,但行事存在一定风险,你听完之后可以决定做还是不做,不过你放心,无论你做与不做,你母亲病我都会尽心医治。”

  那小厮闻言点了点头,“但凭林小姐吩咐。”

  林茹烟显然没有想到这小厮一口便应承了下来,低声询问,“你就不怕我让你做一些伤天害理之事?”

  “医者父母心,更可况林小姐是心存良善之人,不会行恶毒之事。”

  将准备之事讲过一遍之后,看着那小厮离开的身影,林茹烟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她还算是善良之人吗?

  现在活着的每一天只不过是为了复仇,为了还家族一个清白,为了这个目标她早已经不知做了多少违心之事,说过多少违心的话。

  当日父亲教导她心思纯净方能行事磊落,可是现在的她每天活在尔虞我诈,相互算计之中。

  正当林茹烟陷入沉思中时,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第23章 逐客令


  “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这么出神。”

  林茹烟敛下双眸,将眼中的落寞尽数掩盖,柔声道:“大人怎么过来了。”

  柳烬自然没有错过她刚刚的神情,像是心底某根弦被触动了一般,竟一时间有些感同身受。

  林茹烟小心的打量着他的神情,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刚刚的对话听去了多少。

  “有事找你。”

  不知道为什么,也可能是错觉,林茹烟总觉得今天的柳烬,柔和了不少。

  只是这样的他,让林茹烟觉得更加恐怖。

  “想必寿宴的事情你已经听说了。”柳烬蹲下身来,手中把玩着林茹烟用来浇水的舀子,状似无意的问道。

  “既然大人来找茹烟,想必是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只是我最近忙于照看这些草药,实在是无暇照顾其他。”

  柳烬怎可能听不出这是她的托辞,几陇草药而已,交给府内下人照看即可,显然是她并不想将这差事揽到自己身上来。

  本以为她向后厨打听寿宴的事,是打算借着操办寿宴的时候给他留下些好印象,可是没想到这林茹烟心思根本不在这。

  难不成她打算在寿宴上有所行动?

  想到这柳烬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鹫,倘若是这样,这林茹烟未免有些不识大体了。

  注意到柳烬忽明忽暗的神色,林茹烟始终没有讲话,反倒下了逐客令。

  “大人公务繁忙,茹烟实在不敢耽搁,若没有什么旁的事情大人便请回吧。”

  听到这话,柳烬一向古井无波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他这是被人下了逐客令了?

  虽然他身份特殊,但是碍于他在朝上声势正旺,就连皇帝身边的嫔妃都对他恭敬有加,皇后都要卖他三分薄面。

  可是今日竟然在自己府上,被自己的侍妾嫌弃了?

  本想说些什么,但是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这是柳烬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如鲠在喉。

  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对林茹烟横加斥责,未免显得自己太过小气,更何况今日丢人的是自己。

  可是若是什么都不做,又实在气不过。

  在原地踟蹰了半晌,柳烬最后只能黑着一张脸甩袖离去。

  等到柳烬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拐角,林茹烟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他刚刚并没有听到什么,不然不会是这副反应。

  看了一眼情急之下,被她踢进草丛的热水盆,林茹烟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刚刚若不将他出言赶走,继续和他虚与委蛇下去,迟早会被发现。

  恐怕现在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小心的挖出几株草药,她现在也应该为接下来的好戏搭戏台了。

  随后的几天,林茹烟雷打不动的送安神益气的药膳到柳烬的书房。

  “林小姐,您就别为难我了,这都第三天了,大人说了不吃……”

  福禄站在门前,一脸为难地将林茹烟拦在门外。

  可是林茹烟面色却淡然的很,故意提高音量道:“无妨,大人现在不想吃,我便在这等,等到这药膳凉了再回去。”

  福禄只能暗自叹了口气,你们两个斗气也就算了,凭什么我也得站在这大太阳底下跟着遭罪啊。

  这大人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往日里不想有人过来送什么汤汤水水的,大人都是直接一句“让她滚”就把人打发走了。

  可是这接连几日,林茹烟过来,大人既不让人进来,也不让人走,就蹊跷得很。

  林茹烟如何不知道,这不过是这小心眼的男人因为前日里的事情在和她置气罢了。

  抬头看了看毒辣的太阳,林茹烟朝福禄摆了摆手,“要不你去大人书房里搬两个椅子去,我们坐那边阴凉处等。”

  福禄闻言一张脸险些吓成土灰色,“林小姐,林姑奶奶,您可饶了小的吧。”

  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去阎王面前耍横啊。

  林茹烟声音不小,书房内的柳烬自然将他们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本以为这女人是来给他赔罪的,本想顺势给她个台阶下,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蹬鼻子上脸。

  “滚进来!”

  林茹烟闻言朝福禄眨了眨眼,露出一副得逞的得意神情,拎着食盒施施然踏入了房门。

  只留福禄在原地不住地擦着头上的冷汗,不得不说,这林茹烟胆子实在是太大了。

  进门之后瞧着柳烬黑成碳的神色,柔声开口道:“大人脸色如此不好,定是最近睡眠不好,这鲜百合粥里,加了几味药材,最是滋补。”

  此话一出,柳烬的脸色愈发难看,“既然忙于照看药田,就少来我这碍眼。”

  林茹烟自然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毕竟将这位爷惹急了,倒霉的可是自己。

  “回大人,前几日因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才未曾向大人禀报,林茹烟经营这药田,为了正是大人这寿宴。”

  说到正事,柳烬才微微抬起眸来,墨黑的双眸紧紧盯着林茹烟。

  “说说看。”

  抿了抿唇,林茹烟将怀中早就准备好的医书掏出,递给面前的柳烬。

  满是疑惑的接过那医书,可是刚刚翻开几页,便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这虽然是只一本记载了各种疑难杂症的医书,但是其中的批注,却将朝中各位大臣,上至王侯将相,下至七品小官的病症都记录在案。

  本以为林茹烟做药膳只是为了讨他的欢心而已。

  不过是一些女人的小把戏,但他却怎么也没想到,她所图竟然如此之大。

  人吃五谷杂粮,哪能不生病,而越是身居高位者,就越是惜命,手中握着这些大臣的病症,就等于把握着他们的命门。

  观察着柳烬的神情,林茹烟轻声开口道:“家父曾经为朝中多位大臣诊治过,自然对各位大臣的病情了如指掌,这本医书上所批注的只是各位大人的病症,家父还留下一本医书,上面记载了朝中患有隐疾的百官体质,以及用药的轻重,包括……当今天子。”

  此话一出,柳烬面色大变,伸出手来抓住林茹烟的下颌,冷声道:“你可知你刚刚在说什么?”

第24章 放手一搏


  事到如今,只能赌上一赌了。

  林茹烟目不斜视,盯着柳烬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知道。”

  感觉到捏自己下颌的手缓缓向下,捏住自己的脖颈,且在一点一点收紧,林茹烟艰难开口:“柳大人,您难道真的不想么?”

  从林茹烟见到柳烬第一面开始,就知道这个男人不简单,不然当日她断不会向他求救,更何况在之后的接触中,林茹烟慢慢发现柳烬的谋算与深沉。

  看着柳烬身后挂着的那副江山社稷图,上面他亲笔所题的“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林茹烟不信他只甘心在宫中做这看似尊贵其实备受人冷眼的九千岁,不然他也不会有着诸般谋划。

  不知道过了多久,柳烬才缓缓松开自己的手,嘴角的笑容冰冷且无情,“你可知道刚刚我若是再用几分力,你就一命呜呼了。”

  感受到久违的空气,林茹烟剧烈咳嗽了半晌,才勉强能开口讲话,“多谢大人不杀之恩。”

  “这次只是一个警告,不要随便揣测我的心思,你只需要做好你该做的。”

  在林茹烟看来,他的态度很微妙,从始至终,既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

  柳烬撩起衣摆默默坐了回去,眼底依旧是化不开的浓墨,让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林茹烟闻言只是敛下眉眼,轻轻点了点头。

  过了好半晌,柳烬才冷声道:“说吧,你想怎么做。”

  “生辰宴上,以药膳为引,结交文武百官。”

  柳烬微微蹙眉,“只是如此一来,是否太过明显。”

  “若是直接将药膳端过去,那便是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所以此事还要从中斡旋。”林茹烟俯下身来,朝柳烬做了一揖,切声道:“大人若是放心,此事交给茹烟来做即可。”

  “然后呢?”

  林茹烟明白,柳烬问的是生辰宴之后的打算。

  “林茹烟想借着大人的声望开一间医馆,名为医馆,实则为大人暗中打探情报。”

  柳烬闻言低下头,略微思索了半晌后突然笑着开口,“顺便趁此机会查明你父亲案子的真相?”

  林茹烟早就知道她这点小心思瞒不过柳烬,此时便大大方方承认了,“大人总不能让人替您白白卖命,不过是收取一点小小的报酬而已。”

  “这事能不能成,还是取决于你自己。”

  林茹烟明白,这是柳烬给她的机会,只要这次生辰宴上,她能做到自己说的,那么柳烬就会做到他允诺的。

  直到最后,柳烬也没有开口问另一本医书的下落,他知道这本医书是林茹烟的倚仗,而他为她提供人脉和场所,查出她父亲当年被冤真相,这算是交易,也算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沉默了半晌,柳烬才缓缓开口:“生辰宴已经准备妥当,你随后便随我一同去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变动的。”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林茹烟抿着唇,表面上依旧是一副淡然的模样,心底却升起一抹欣喜。

  到了宴宾的院子,看着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丫鬟小厮,此时林茹烟不得不承认柳烬眼光的毒辣。

  这兰翠蠢是蠢了些,但当真是操持内务的一把好手,难怪之前柳烬会将府内大小事宜都交给她管理。

  留这么一个拿捏的住的人在身边,自然是最为合适的。

  兰翠发现柳烬过来之后,立刻喜出望外的朝这边赶来,可是等她看到旁边林茹烟的身影后,脸上的欣喜瞬间变成嫉恨。

  但显然她这次却学乖了,没有在柳烬面前说什么,只是献宝一般地将手中的账簿和名单恭敬的递了过去。

  “大人,食材均已经购置妥当,这是本次生辰宴的开销,后续可能还会有支出,账本请您过目。”

  柳烬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道:“等会去库房领赏。”

  兰翠闻言欣喜若狂,挑衅般看向一旁始终淡然的林茹烟,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得意,“这账簿和宴请宾客的名单及座位安排,大人不看看吗?”

  摆了摆手,柳烬偏了偏头,“给她吧。”

  兰翠脸上的得意瞬间消失殆尽,将手中的东西一股脑塞给林茹烟。

  不是说连着三天,林茹烟都被大人挡在门外吗?

  怎么一个上午没见,这该死的女人,就又骑到她头上来了,果然像她这种狐媚子手段就是多。

  林茹烟还是没有看到兰翠的嫉恨模样,反倒认真的看起手上的名单。

  过了小半晌,才缓缓开口,“大人,我觉得这座位安排有些问题。”

  柳烬伸手接过名单,瞟了一眼之后便随手搁置在一旁,淡淡道,“说说看。”

  “这王大人和李大人家,之前因为儿女亲事,闹得有些不愉快,将这二人安排到一桌上,恐怕有些不妥。”

  “另外这份名单上将有些言官和武将安排到一起,恐怕有些不妥,这万一在生辰宴上大打出手,怕是会闹的有些难看。”

  柳烬微微颔首,肯定道:“有理,这事便交由你来重新安排。”

  兰翠毕竟只是府内的婢女,眼光和见识都不太行,她目之所及只是柳府的这一亩三分地,朝堂上的事她不懂倒也正常。

  只是兰翠却不这么想,她始终觉得林茹烟只是动动嘴皮子,就将她的功劳全部抢走了。

  看向林茹烟的眼神中满是嫉恨,但是碍于柳烬在场,又不好发作,只能暗自隐忍。

  注意到二人之间微妙的气氛,柳烬却没有点破,留下一句“朝中还有事”便打算离开。

  可是没想到,他步子还没迈出去,便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福禄见状紧忙过去拨开人群,查探了半晌之后回来禀报,“回大人,是一个做事的小厮晕倒了,人还有气。”

  兰翠闻言紧忙大声道:“真是晦气,还不赶紧命人抬下去,也不怕冲撞了大人。”

  柳烬却没有开口,只是兀自走了过去,只见一小厮面色苍白,瘫倒在地,似乎已经不省人事。

  林茹烟抿了抿唇,不动声色的开口道:“大人,茹烟没有看错的话,这小厮是后厨负责试菜的,此时正是多事之秋……”

第25章 一石三鸟


  接下来的话林茹烟没有说下去,因为聪明如柳烬,自然知道她意有所指。

  即便柳烬知道林茹烟有所图,也顾不得许多,因为这寿宴上来的都是朝堂之上位高权重之人,若是出现什么纰漏,轻则失去圣心,重则便是灭顶之灾。

  深深看了林茹烟一眼之后,柳烬偏头朝福禄吩咐道:“将人带过来。”

  很快那昏倒的小厮就被架了过来,福禄恭敬问道:“大人,可需要叫府内的大夫过来。”

  柳烬摇了摇头,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林茹烟,“你去看看。”

  林茹烟怔了怔,心底清楚是柳烬在将她的军,想必这厮早就猜到这人是她安排的,所以才故意让她诊治。

  倘若今日她当真下了毒,才是骑虎难下。

  抿了抿唇,林茹烟快步走过去,俯下身来,先是翻看了一下这小厮的内眼睑,随后为其把脉。

  过了半晌,林茹烟才站起身来,轻声道:“回大人,这小厮并非是中毒,而是疲劳过度才昏厥过去的,想必是受府内近日事务繁杂所累。”

  柳烬皱了皱眉,显然是有些疑惑,事情的发展方向竟不是他所设想的那般,“只是疲劳过度么?”

  林茹烟淡然一笑,指了指远处匆忙赶来的郎中。

  “大人若信不过我的医术,刚好那边宋大夫来了,不妨让他再行诊治一遍。”

  柳烬点了点头,算作同意。

  可那郎中号脉之后,得出的结论竟与林茹烟如出一辙。

  若不是这郎中已经在府上多年,且林茹烟从未与其接触过,恐怕柳烬都要怀疑他被林茹烟收买了。

  难不成真的是巧合?

  看着那小厮被人抬走治疗,林茹烟无视柳烬的猜疑,突然俯下身来,大声道:“林茹烟有一个想法。”

  “讲。”

  得到柳烬首肯之后,林茹烟才缓缓开口,“据我所知,当前府内有些下人每日做活的时间超过了八个时辰,但是府内领着月银的上上下下有几百随从侍婢,倘若大家各司其职,又怎会出现这种下人积劳成疾的情况,所以茹烟认为,这府内的制度不合理之处需要调整一下。”

  柳烬还没开口,一旁的兰翠就忍不住了。

  就算她再蠢笨,此时也听出来了,林茹烟这是变着法的说自己以公济私。

  “不过是一群下人,给他们容身之所,拿了月钱干活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林茹烟冷冷一笑,看向一旁的兰翠,冷声道:“他们是下人,那你就不是么?”

  此话一出,兰翠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若不是碍于柳烬还在,她刚刚险些忍不住对林茹烟动起手来。

  不再理会兰翠,林茹烟继续道:“第一,可以实行轮岗制度,第二,像是那些比较辛苦的,比方说浣衣局和马厩这些活计,可以适当提高工钱,这样做了多少活就领多少工钱,也防止有些人仗着自己有关系,就作威作福。”

  顿了顿,林茹烟看了面色愈发僵硬的兰翠一眼,“我粗略估计了一下,府内的大小事务这么分配下来,每人每天只需要四个时辰就能做完,大家的月钱和之前也不会有太多出入,甚至多劳多得,剩下的时间大可以用来休息。那些有隐疾的,每日午后可以来我院子,我为大家免费医治。”

  兰翠本来想出言反驳,但是思前想后,竟然想不出一句反驳的话语。

  一直没开口的柳烬看向林茹烟的神色又多了几分深意,“那你便列一份纲程出来,试几日以观后效。”

  看着柳烬应承下来,林茹烟心底闪过一丝喜悦。

  不远处窃窃私语的下人们眼底满是惊喜,虽然说着柳府内月钱的确比其他地方高,可是累也是真的。

  今日倘若不是林茹烟为他们仗义执言,还提出这种之前闻所未闻的法子,他们哪敢找人诉苦去,而且还免费为他们诊治。

  一时间一个个都把林茹烟当做活菩萨看待。

  柳烬摆弄着手上的扳指,眼底却迅速闪过一抹精光,她今日这一番话,可以说是一石三鸟。

  既不动声色的夺了兰翠手中的权,还将兰翠平日里养的那些心腹全部调离自己原有的职位,甚至还借此机会让府内下人对她心生感激。

  虽然动用了一些手段,但是既做了善事,又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柳烬只觉得这林茹烟似乎比他想的还有有趣一些,看来当日从天牢中将她救出的做法是相当明智的。

  其实今日林茹烟也是在赌,她虽然对柳烬还不算了解,但也是知道他也是从小太监一路才爬到总管的位置。

  可能只有体会过人下人的感觉,才能真正认同她的话吧。

  回到书房之后,柳烬将福禄叫进来,“今日林茹烟那番言论你都听到了吧。”

  点了点头,福禄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欣赏。

  “可惜林小姐是个女子,若是男儿身,进了朝堂,定然能有一番大作为。”

  柳烬摇头失笑,这小妮子收买人心倒是有一套,这才没几日,他身边最亲近的随从都开始替她讲话了。

  “继续派人盯着她,若是有什么异常,立刻来报。”

  最近朝中危机四伏,他本就和当朝丞相不睦已久,再加上上次的事情,那丞相早就打算将他除之而后快。

  近日听闻他一直联系朝内一些和自己交恶的大臣,打算联合上奏弹劾他。

  只不过这丞相老奸巨猾,所有联系都是秘密进行的,让人抓不住一点把柄,而且对面口风非常紧。

  柳烬动用自己埋下的暗庄几番周旋,也没能打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无奈只能按兵不动。

  转眼,生辰宴将至。

  看着府内络绎不绝的宾客,林茹烟只能暗中感叹,柳烬这九千岁当真不是白叫的,来往的众人里,不管是虚情假意,还是真情实感,无一不是恭恭敬敬。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林茹烟的视线内,皱了皱眉,她当即转身打算离开。

  “茹烟——”

  可是没想到终究晚了一步,身后的人早已经发现她的存在,大步赶上来。

第26章 待她与众不同


  林茹烟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缓缓行礼:“茹烟给五皇子行礼。”

  “茹烟,你我之间何必这么见外!”

  颜无虞一把扶住林茹烟的胳膊,却扑了个空。

  “五皇子请自重,”林茹烟后退了几步,宽大的袖子下,一双纤纤玉手早就握成了拳头,指甲也深深地掐进了掌心,“茹烟身为贱籍,不敢污了五皇子的手。”

  颜无虞收回了手,自嘲地苦笑:“芷芷,你还是生我的气了,其实那日我……”

  “小芷!”

  清脆如同黄鹂鸟的声音一下子撞进了林茹烟的心底,她猛地回头,就见庆阳公主颜无忧提着裙角一路小跑着冲她而来。

  眼泪瞬时模糊了林茹烟的视线,她不由自主地迎了上去。

  “无忧!”

  见到挚友,林茹烟到底是忘了这些日子来特地在自己身上强加的枷锁,不管不顾地与颜无忧相拥痛哭。

  “小芷别哭……”

  颜无忧一面让林茹烟别哭,一面自己哭得都止不住了。

  “是我不好,我本来寻思上月底就回来的,可是下了一场大雨,把路给冲毁了,我和母妃被困在了景山上,等我回来已经晚了。”

  庆阳公主颜无忧比林茹烟要小上两岁,是韩淑妃独女,因为小时候体弱多病,常常叫了林炳祥到如意宫诊治。

  一来二去,颜无忧就和林茹烟认识了,后来更是成了闺中挚友。

  林茹烟如今家破人亡,也只有在颜无忧跟前才敢放下心防。

  “无忧,”她擦去眼角的泪,紧紧握住了颜无忧的手,“我父亲有几本书,藏在……”

  眼角余光瞥见颜无虞正凝望着她,林茹烟立马改了口:“你怎么过来了?我记得你最是厌恶……”

  “九千岁”三个字在林茹烟舌尖上打了个转儿,又被她咽了下去。

  记得从前与无忧在一处,常常听她抱怨九千岁柳烬如何残忍暴虐冷情冷意,没想到如今她却要仰仗柳烬鼻息苟活,真是造化弄人。

  颜无忧撇撇嘴,略微不耐烦地道:“我本来不想来的,但是一打听到你在这儿,我就赶紧过来了,现在见到你好好儿的,我便放心了,小芷,你跟我走吧,跟我回如意宫去。”

  林茹烟心下微微一动。

  选择跟无忧回宫对她来说的确是上上之选,但回宫之后,再想要为父兄报仇,就难了。

  “你不想跟我走吗?是不是因为你不喜欢宫里?”

  颜无忧自以为摸清楚了林茹烟的心思,叹了口气:“没关系,你不喜欢宫里,那我们就住在景山。”

  “那儿一年四季鲜少有人,就母妃跟我住着呢,景山篁园里有许多好玩儿的,你肯定喜欢。”

  颜无忧叽叽喳喳的,恨不得把景山一年四季的景色都说上一遍,完全不管一旁五皇子颜无虞的尴尬神色。

  正说到高兴处,柳烬摆着一张黑脸从回廊处转了出来:“庆阳公主不在景山好好待着,为何到处乱跑?”

  颜无忧心里很怵,摆在脸上的却满是不服气。

  她将林茹烟藏在了身后,仰视着柳烬,哼道:“我来跟你要人!”

  身后女使咳嗽了一声,颜无忧神色不大自然,但语气还是软了几分:“顺祝柳总管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林茹烟一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手心里也全是汗。

  无忧实在是太大胆了,怎么能这么跟柳烬说话!

  柳烬这个人很不好相处,上次对着五皇子颜无虞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无忧不过是个不算受宠的公主而已,柳烬若是恼了,动动嘴皮子就能叫无忧的日子不好过。

  林茹烟已经在绞尽脑汁想着一会儿如何向柳烬求情了,不料柳烬竟然笑了:“多谢公主,不过公主空手而来,不大像是给臣庆贺生辰,倒像是兴师问罪来了。”

  一双冷清的眸子看了过来,林茹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柳大人,”女使端正地行了礼,笑道,“我们殿下并非空手而来,淑妃娘娘给柳大人备了一份生辰礼,我们殿下也亲手备了一份礼庆贺大人生辰呢。”

  “哦?我倒要看看公主殿下的这份心意。”

  柳烬似乎真的很感兴趣的样子,轻易放过了林茹烟,一双眼睛专注地望着颜无忧,脸上竟然还挂了笑容。

  林茹烟都看呆了。

  这真的是喜怒无常阴狠残暴的九千岁吗?

  颜无忧不大情愿地从女使手中接过了一个小小的雕花红螺钿漆盒,塞进了柳烬的怀中:“自己刻的,柳总管拿着玩儿吧,不用谢我了,小芷我就要走了。”

  柳烬将盒子塞入了袖中,眼中的笑容不知何时敛去了:“公主且慢,这人如今是我的房中人,公主要她作甚?”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颜无忧一下子恼了:“你什么身份,小芷什么身份?你不过是个……罢了,难听的话我也说不出来,总之小芷不能做你的房中人,你放小芷与我同去,我保证以后再不叫人往你的茶水里添冷水了。”

  柳烬眸中添了一丝兴味,饶有兴趣地看着林茹烟:“公主口口声声要你同去,你心里作何想法?”

  林茹烟只觉得头皮发麻。

  她得好好斟酌着回答,柳烬这个人心思极重,她若是跟无忧走了,柳烬会当场翻脸,到时候她不仅走不了,还会连累无忧。

  可若是她立马就说不走,柳烬必定会疑心她另有目的。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冷漠的声音里透露了些许不耐烦,恰如这深秋的寒风。

  林茹烟咬了咬唇,从颜无忧身后转出来,毫不犹豫地跪在了地上:“茹烟的这条性命都是大人救的,未报大人恩德,茹烟怎敢离去?”

  柳烬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温和得如同秋日的落阳。

  他弯下身,附在林茹烟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难得柔和地道:“我待庆阳与别个不同,她想要的东西,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想法子摘下来送与她。”

  “区区一个你,更是不在话下。”

  “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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