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八年三班的教室内,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的人声无序又嘈杂,每个人都很投入,将青春的热闹填了个彻底。

“13”陆生说。午饭后大家围在昭文机位置上玩猜数字游戏,就是一个人在纸片上写下一个数字,画出一个范围让大家去猜,猜中数字的人就输了。

午后的困顿和游戏的刺激纠缠在一起,足以让人抓心挠肺。

“嗯,安全。”爱心的目光从所有人的脸上扫过,“下面是从13到100的范围。”

“52”按照顺时针的顺序,这次轮到陆生左手边的明天猜。

“安全,下面是从52到100的顺序。”爱心说完,所有人的目光便都集中到钟荣荣身上,还有48个数字,赢面还是很大的。

“76?”赢面很大,荣荣自己也是这样想的,于是便随口说了一个数字,由于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数字说出口时还是免不了带了些不确定的语气。

“哈哈哈,抓到你了,荣荣呀,你真是和我心有灵犀呀!”爱心的眼睛里写满了震惊,一手翻开桌子正中间写着数字76的纸片,嘴里的笑就露了出来。

热闹没看上,反而搭上了自己,钟荣荣看着桌子中间纸片上大大咧咧的76,差点被吸进口中的氧气呛到。

怎么会,这么倒霉。

“才第三个,谁能想到游戏这么快就能结束呢。”

怪模怪样地短句,听到这刺耳的声音,钟荣荣立马愤愤地望过去,果然陆生啊,不愧是没有人缘的混蛋呢。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啊?”明天一脸看戏的表情,兴奋地凑近了些。

“大,大,真心话,我选真心话。”

“我们中间有没有你喜欢的人?”昭文机突然开口,对着钟荣荣说。

钟荣荣抬头去看他,周围嘈杂的人声像是被一键清零了一样,全部都慢慢褪去,诺大的教室里只剩他们两个人,她只能听见昭文机的声音,也只能看见他漂亮的眼睛。

“有。”钟荣荣听见自己的声音说。

课间,钟荣荣刚把课本放进书桌里,数学老师踏着续命的铃声走出去,荣荣就被前面的同学提醒道:“荣荣,明天叫你出去一下。”

钟荣荣快速把书桌收拾了一通,起身就往门口走,荣荣一只脚刚踏出门槛还没来得及落地,胳膊就被一只手牢牢,给抓住拉了出去。天旋地转间,一阵眩晕袭来,背部猛地一痛,等那阵眩晕过去后,荣荣已经被人以壁咚的姿势按在了教室门口的墙上。

钟荣荣揉了揉被捏痛的胳膊,愤怒地抬起头,全部的情绪在那一刻全化成了不解,“明天?”怎么是你。

“你喜欢的那个人就是我吧。”明天看着被困在墙壁和自己之间的钟荣荣,自信地说。

“不,不是啊”荣荣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只是想不明白明天怎么变成这么油腻的样子了。

就在这时,爱心突然出现,捏住明天的后衣领,一把扯开了明天,然后拉起钟荣荣的手就开始跑,钟荣荣晕乎乎地跟着爱心跑,完全没理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跑到楼梯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明天仍然站在原地,一只手伸出,另一手做出捧心地动作,像是挽留的样子,表情浮夸地说嘴一张一合。

跟着爱心从四楼跑到三楼时,爱心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体面对着钟荣荣,肉嘟嘟的小脸跑出了桃花色,粉嫩嫩的。然后,她牵起荣荣的两只手捧在胸前,弯了弯嘴唇。

“我知道你喜欢的不是明天,其实你喜欢的那个人是我才对吧。放心啦,我也喜欢你。”

听到后面的话,钟荣荣从前面的拨浪鼓式点头迅速转变为电风扇式摇头。什么?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就在这时,爱心大步走近,打算对着钟荣荣来一个大大的爱的抱抱。

突然,陆生从二楼上到三楼,正好看到爱心强抱钟荣荣的画面,好看的眉头皱起,陆生大步跑上楼来挡在钟荣荣前面,握住爱心的肩膀,手腕处一使劲就把爱心推到楼梯下面去了。

看着在楼梯上不受控制做出倒退动作的爱心,钟荣荣慌了神从陆生背后钻出来,看着在楼梯上不受控制的爱心一脸担忧,好在爱心最终安全地到楼梯下面了。

“你在干什么?万一爱心摔跤了怎么办?”钟荣荣转过身子,看着陆生不满极了。

陆生像是听不到一般,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我啊!”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看不出喜怒,深褐的眸色里落进了光,又把光揉碎。钟荣荣感觉那被揉碎的仿佛不是光,而是自己,一个凛冽的哆嗦后连忙收回放出的目光。

“不”钟荣荣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这世界到底怎么了啊!

“哦?你好像还不知道,那,我告诉你啊。”光线从楼梯口打下,将走廊分割成两个世界,陆生带着硬朗的阴影一步步向钟荣荣走去,直到光线将陆生分为两半。

“荣荣,跟我走。”昭文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钟荣荣触电一样的转身。欣喜的表情还没显现出来,一团不知哪里来的明亮光球在昭文机身后不断得变大变大,钟荣荣被光球刺地睁不开眼,只能闭上眼睛用胳膊挡住,可是,徒劳。光球仍是变大变大,然后吞噬一切。

“安全,下面是从52到100的顺序。”爱心说完,所有人的目光便都集中到钟荣荣身上,还有48个数字,赢面还是很大的。

“76?”刺眼的光球终于散去,钟荣荣睁开眼睛又眨了眨眼睛,呆愣愣的,怎么猜数字游戏还在进行,刚才不是已经发生过了吗?

“哈哈哈,抓到你了,荣荣呀,你真是和我心有灵犀呀!”爱心的眼睛里写满了震惊,一手翻开桌子正中间写着数字76的纸片,嘴里的笑就露了出来。

一样的?和刚才的一样,难道刚才发生的一切是预知梦?哦~,想清楚了的钟荣荣一脸期待的看着明天。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啊?”这是明天的台词,说啊,明天,快说啊。钟荣荣期待又紧张地看着明天,用眼神鼓励他说出这句话。

明天莫名其妙地看着钟荣荣,她这是怎么了,这眼神盯的人心里直发怵,怪吓人的。

“午休差不多要开始了,走吧。”陆生拍了拍明天的肩膀,大家就都散开了。

啊?这,怎么就散了。和刚才的不一样啊!看着陆生和明天离去的背影,钟荣荣恼羞成怒却又无可奈何。

“荣荣,走了,你怎么还坐着不动。”爱心走了两步发现钟荣荣没跟上了,又转过头去叫荣荣。

“来了,来了。”钟荣荣听到爱心的声漫天的思绪才回归本体,看向对自己微笑着自己的昭文,钟荣荣也报以心虚的微笑,暗暗地叹了口气,怎么就没成呢?无奈,也只能跟着爱心回到前面自己的座位上。

小姑娘头垂得很低,距离一点点拉远,爱心伸手去扶她的头,无赖的她顺势把半个身子趴在爱心身上。小姑娘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爱心笑得仰起了脖颈,小姑娘往下掉了一些又顽强地往上爬。走廊上的同学错错杂杂,昭文机只定定地看着那一个身影,仿佛那个影子天生就长在眼眶里那般。

因为中午那个莫名发生的故事,钟荣荣一下午都提不起精神。怎么回事嘛,既然发生过可为什么又回不去,故事是那样,现实又是这样。为什么,为什么故事不演完,怎么到昭文机那里就没了。他,演完也是好的啊。钟荣荣的脸红了又红。

课间,同学们都趴在桌子上补觉,钟荣荣反而精神地可以当场表演一段脱口秀。钟荣荣把头埋在胳膊里,头闷闷的。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心里才好受些。

什么都不想了,现在可以睡觉了,做完心理暗示后钟荣荣又换了好几个方便入睡的姿势,哎,果然在这种情况在睡着是不可能发生的。

一阵阵的凉风从窗户进来,靠窗的爱心同学刘海被吹得凌乱,她也懒得去管,只是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然后将本子递给了后面的明天同学。明天接过本子,看了看,拿笔写了一会又把本子传回去。

爱心:“你好啊,明天同学,我是和你一个社团的。”虽然刚才两人在一起玩了游戏,但严格来说两人私底下说过的话没有超过五句,倒算不上是朋友。

明天:“话剧社?”

爱心:“是的,是的。”

爱心:“这周四的排练你去吗?好久都没看到你去排练了。”

明天:“怎么了?你,不会,想我了吧。嘻嘻。”

爱心:“嗯嗯。你这几周都没来,牛老师逮着我一个人骂。”

爱心:“我快顶不住了,哭唧唧”

明天:……

明天红透的脸还没消下去,看到后面的话就很气,突然想骂人怎么办。哼,明天拿起笔画了一颗爱心,又在爱心里写了三个大字——没良心。

没良心的爱心。

钟荣荣突然插入,打破了爱心和明天的交流。

“打扰一下,人我先带走了,十万火急。”钟荣荣小声地对明天说。明天嗯了一声,话还没来得及传过去,钟荣荣就迅速拉着爱心跑走了。

两人在教学楼旁边长满爬墙虎的配电室侧门处停下。配电室只有两层楼高,很少有人来,钟荣荣和爱心坐在配电室侧面的蓝色楼梯上,旁边是一片小树林,洒下一大片的阴翳,坐着阴翳里的钟荣荣和爱心惬意极了。一阵又一阵的凉风从身上刮过,送来一阵又一阵的心跳。

钟荣荣从裤兜里掏出一大把的水果糖,又把它们一股脑地放在爱心怀里。

“爱心大人,帮帮我吧。”钟荣荣可怜巴巴地说。

“怎么个帮法?难道你打算告白了吗?”爱心选出一个葡萄味的糖果,撕开糖果纸,把紫葡萄咬进嘴里。

“对啊对啊。”钟荣荣给出了一个我就知道你果然了解我的肯定眼神,然后说,“我的计划是,晚上放学后,不管用什么办法你把明天拖走,我去把陆生支走。然后,嘿嘿。”

“好的,长官。保证完成任务。”爱心一秒进入角色,还对着荣荣敬了礼。

“不过,万一昭文机拒绝你了怎么办?”爱心说。

“什么?你前天不是还给我发消息,说你看出来昭文机对我有那个意思吗?”荣荣急的不行,挽住爱心的胳膊,使劲往她身上挤。

“嗐,你还不知道我嘛,在我看来所有人都对你有意思啊。你干嘛选择性地只相信那一句。”爱心看着着急的荣荣,有些心虚地撇开了脸,故意不和荣荣有眼神上的交流

“那怎么办啊?我今天是箭在弦上,必须得发。”荣荣抱紧爱心的胳膊,晃啊晃,拿出一副我不管,反正今天赖上你了的架势。“爱心大人,你快给我想个办法。”

“快点、快点、快点……”

“有办法,有办法。”终于,荣荣的摇晃动作停了下来。爱心在心里再次感叹,你说长得冷冷清清一姑娘,这性格反差怎么能这么大,相由心生,老祖宗果然在骗我。

“你先问他对你什么感觉,假如他对你有意思的话肯定能听懂,假如,假如啊,没有那个意思的话你的面子也没丢,大家还能做朋友嘛!”

“嗯,我看可行,就这样办。”

放学后,同学们陆续离开,教室里的声音越来越少。

6点23,钟荣荣看了眼时间,也不能平复剧烈跳动的心脏。没出息,怎么会这么吵,她在心里这样看不起自己。她往后看了看,除了她和昭文机,教室里只有三个人了。眼神在教室里乱扫一通,又望向窗外,粉红色的云朵连绵成一座小山,染红的半边天色。

粉红色的天空,太适合浪漫啦!老天爷这是在暗示我一定能成,钟荣荣开心地想。

就在这时,一个女生敲了敲后门,钟荣荣转头去看时,只看见齐刘海的漂亮女生径直走向昭文机。柔顺的黑长直披散着在肩膀上,没有一丝的毛躁和凌乱,就像这个姑娘本身,瓷娃娃一样,从头精致到脚。

风吹起窗帘的一角,荣面对着窗户放空大脑,微风的微,抚平心里起伏的细微。

等荣荣再次转身时,一种说不清的痛楚定住了她的身体,就像是蝴蝶翅膀压在眼睫毛上,眼睛里的泪水一下子开了闸。

她知道,她躲不开也挣不脱。

对着那个漂亮的女孩儿,昭文机眼里的惊喜和嘴角不自觉的扬起太刺眼了。那个呆愣愣的男孩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心动的表情啊。

7岁的昭文机、8岁的昭文机、9岁的昭文机、10岁的昭文机……依次从她眼前掠过。从小到大,她从未见过他对着女生露出如此的表情。

那些个数不清的心动,钟荣荣觉得自己好像突然什么都想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