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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玄幻:逆天剑匣 类型:奇幻玄幻 作者:杨聪是什么聪 角色:叶余杨聪是什么聪 小说《玄幻:逆天剑匣》是一本非常好看的奇幻玄幻文,它的作者是“杨聪是什么聪”。详情概述:王三富在浪潮中不断嘶吼,不断大哭,脸上已经湿透,不知哪里是泪水,哪里是浪水。“救命!”“救救我啊!”他看着茫茫水面,心急如焚,手脚毫无方向,毫无计划的来回扑腾。在浪潮中浮浮沉沉,他喝了很多水,肚子撑得鼓鼓的,眼中的血丝如蛛网一般甚是吓人。很快,他感到筋疲力尽,感到头晕目眩,喉咙嘶哑,再也吼不出一丝声音,双手和双脚再也做不出任何动作。身体渐渐降落,他倔强的把头扬起,整张脸和水面几乎在一条直线,发出无声地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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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游之神经过敏:主角叫高飞扬,性格肆意而洒脱,很不错 太平记:主角的存在感不够,如果作者目的在于塑造一个世界,请先介绍一下异界的衣食住行 悠闲修道人生:作者第一本书我是赞的,但是这本新书和第一本书有什么区别?简直就是一个故事写两遍,这是真的鸡肋啊 玄幻:逆天剑匣

《玄幻:逆天剑匣》精彩片段

第3章 我喝撑了,你呢


王三富在浪潮中不断嘶吼,不断大哭,脸上已经湿透,不知哪里是泪水,哪里是浪水。

“救命!”

“救救我啊!”

他看着茫茫水面,心急如焚,手脚毫无方向,毫无计划的来回扑腾。

在浪潮中浮浮沉沉,他喝了很多水,肚子撑得鼓鼓的,眼中的血丝如蛛网一般甚是吓人。

很快,他感到筋疲力尽,感到头晕目眩,喉咙嘶哑,再也吼不出一丝声音,双手和双脚再也做不出任何动作。

身体渐渐降落,他倔强的把头扬起,整张脸和水面几乎在一条直线,发出无声地祈求。

“救我……”

“救……我……”

他如一片枯叶在水中漂流,然而无情的潮水怎么会在意枯叶地祈求。

浪潮气势如海,波澜壮阔,再次扑面而来,把他的脸压在水面下方,仿佛提醒着他:该闭眼了。

王三富整个身体沉到水下,又被浪水压迫到更深处。

……

叶余伤口的血迹刹那间被浪潮冲散,他双手死死拽着缰绳,手上的裂痕再一次扩大。

疼痛让他的脑袋清晰无比,汹涌的潮水一次又一次地冲来,将要冲散他和黄毛马。

为了省些力气,他趴在黄毛马的身体上,把缰绳绕着手臂缠了一圈又一圈,直至整个小臂都被围满,被缰绳拖拽着,冲向远处。

他知道,马是会游泳的,尽管时间不长,但聊胜于无,只要能够多一息时间,也是个保障。

黄毛马受到了惊吓,身体变得失重,浪潮扑打在身上,犹如一道道锋利的鞭子打在背部,它开始发出嘶鸣,开始惶恐地刨水。

叶余死死抱着不断乱颤的马头,腾出一只手抚摸着,像是抚摸着一个婴儿般,并且不断亲吻着鬃毛。

他不停安慰地说道:“别怕,别害怕,没事,没事的,安静下来,快安静下来”。

他把头贴在黄毛马的脖子上,一人一马顺着磅礴的浪潮在水里翻滚,在水里起伏。

黄毛马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变得不再那般恐惧,停止了嘶鸣,停止了颤抖,慢慢安静下来。

它浮在水面,尾巴也浮在水面,头部偶尔摇摆两下,甩掉一些水,蹄子像是在地面小跑一样,在水中比划。

四周空荡荡的,除了水还是水,空气十分安静,没有任何声响。

浪潮很快退去,叶余伏在马背上,全身湿透,本就破旧不堪的衣物已经不能完全遮蔽他的身体,身体上的伤痕暴露在空中,浸透在水中,有些浮肿,泛起的皮肤变成白色,触目惊心。

他的眼神仿佛永远那么平静,如湖水那般,他保持着均匀地呼吸,看向四周,前后是水,两旁是光秃秃的山峰。

黄毛马的体力渐渐衰退,它在水中,心肺要承受比平时大很多的压力。

叶余并不能为它做什么,只能抚摸着它,安慰着它,时不时地潜入水下拖着它。

为了它,也为了自己。

水面变得很是平静。

叶余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只能坚信自己能活着,能活着出去。

黄毛马终于熬不住了,停止了呼吸。

黄色鬃毛浮在水面,随着水流摇摆起伏,根根清晰可见,是那么的细腻,那么的柔顺。

只是过了几息时间,便沉了下去。

叶余并未作出多余的感慨,翻了个身,保持面部朝上的姿势,让身体自然浮在水面,顺流而下。

他不想再浪费一丁点的体力,体力就是性命。

四周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眼皮变得很是沉重,仿佛被人不断揪着,只要稍不注意,就要昏睡过去。

腹部饥饿难忍,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任何食物。

意识渐渐变得模糊,身体慢慢变得很轻。

他开始自言自语。

“不能死,要活着,要去修仙,要像个人一样活着。”

“你是叶余,这点痛苦算什么,这点困意算什么,清醒点,认真点!”

他一直这般说着,这般想着,这般漂流着。

忽然,高耸入云的悬崖中间发出凄厉至极的剑鸣,剑鸣声不断回荡,如鬼魅哭泣一般。

深水下面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发出不可阻止的力量,拉扯着叶余向下沉去。

叶余挣脱几下,丝毫无功,那只手像是威严受到了侮辱,猛地用力,抓着他瞬间沉到水底。

叶余没有拒绝这种力量,他无法和这种力量抗衡。

这只手抓着他向下深入数百米,同时也在保护着他,不受深水压力的影响。

这只手停深水中的一个洞口,缓缓张开,没有水从这里喷涌而入,洞内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仿佛是一个横着的深渊。

他用力迈出一步,从洞口走了进去,洞内随之而亮。

他弓着腰,双手自然垂了下来,膝盖不能承受身体的重量,只好弯着,衣服上的湿布条落在地上,沾染了些尘土。

就这样一步一步走了进去,洞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是到处布满了剑痕。

他走了很久,看到一具骷髅,骷髅旁边有一个剑匣。

他半眯着眼,腰压得很低,如一只丧尸般歪歪斜斜,慢慢腾腾地挪了过去,脚腕忽然一歪,全身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眼皮随之闭上,陷入沉睡。

洞内悄然无声。

过了两天两夜,他有气无力的把眼睛缓缓睁开一条缝。

他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个梦,但是已经记不清楚梦的内容。

本就消瘦的他,此刻更为瘦弱,仿佛只剩下了一张皮。

双手颤抖地按着地面,用力把身体撑起,脑袋垂着像是被挂在脖子上,他喘着气拖着腿,靠在石壁上。

就这样简单的动作,用尽了他全部的力量。

感到全身疼痛,但疼痛就是他的家常便饭,早已视若寻常。

微微张开口,用嘴巴代替鼻子呼吸,才稍微好转一些。

嘴唇上泛起了干皮,随着呼吸一直摇摆,仿佛是一片树叶。

过了些时间,他又恢复了一些力气,伸出手划着地面,向着剑匣摸去。

手中伤口处的血液触碰到剑匣,剑匣顿时泛起耀眼的光芒,片刻之后,消失于虚空。

剑匣中有一张纸,记述着一个人的事迹,那个人已经成了骷髅。

这副骷髅名为武灵,几千年前出生在宋国南部的一个家族,少年时测试出五灵根资质,被家族重点培养,几百年后,成为大陆第一强者。

机缘巧合,进入仙界,遭奸人所害,被仙帝赶出仙界,驱逐至此。

此地设有仙人结界,只能限制仙人,不能限制凡人。

希望有缘人能替他去往仙界,向仙帝述说实情。

接下来的内容关于剑匣。

剑匣名为顺天,共有九层,每层放一把剑,共九把剑。

具要五灵根之人才能使用,以血认主,认主之后,剑随人意。

……

叶余读完后,觉得又费了些心神,手落在地上,想再歇一会儿。

纸片接触地面,瞬间化为灰烬。

歇了片刻,叶余看了眼似乎没有尽头的山洞,又看着剑匣轻声说道。

“抱歉,我自己都没办法出去,带着你就更没法出去。”

“抱歉,我不是你的有缘人。”

这时,剑匣之中飘出一把黄色之剑,在空中转了个弯,凭空停在离地面一寸的地方。

叶余眼中疑惑,无力地说道:“你是想载着我出去”?

黄色之剑微微震动,似有剑鸣,一息之后停了下来。

叶余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慢慢腾腾地把剑匣挪了上去,然后自己坐在剑匣上,不至于被割伤。

黄色之剑缓缓升高,离地半尺,向着山洞更深处飞去。

叶余抚摸着剑匣,思考了一会儿,缓缓说道:“你既然去过仙界,就别再叫顺天了,不如改名叫逆天好了。”

又对着黄色之剑说道:“这个山洞无穷无尽,若你能出去,从此以后,你就叫做无尽,对,无尽之剑”。

黄色之剑似乎听懂了,飞行速度瞬间加快,好像迫不及待的要得到无尽之剑这个名字一般。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叶余从洞口看到一丝亮光,随后,亮光越来越多,越来越盛。

不多时,他仿佛野人一样站在山洞口,感受着强烈的阳光,感受着丝丝暖意,自言自语。

“既然出来了,就开始我们的逆天之旅吧!”

第4章 无尽之剑


叶余堵上洞口后,爬到树上吃了些果子,直到撑得打嗝。砍了些树枝和藤条,做个简易的衣服往身上一系,又编织了树叶帽套在头上,忍不住欣赏一番。

本想乘着无尽之剑直接飞下山去,可最多只能离地半尺飞行,山间又多杂草阻拦,无奈之下只好步行。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他被蚊虫搞得心烦意乱,身上被不知名的虫子咬了几个红包,瘙痒难耐。

隐隐听到远处有声音传来,他闭上眼睛静下心来,仔细收集四周声音,寻着人声小心翼翼地靠近一个小坡顶上,隐藏在草丛中。

“你们是何人”?一位少年十五六岁模样,身穿华服,一手握着长剑,一手擦拭着嘴角的血迹,淡漠问道。

“别说那么多了,今儿个你必死”,四位蒙面男子手持长刀,围绕着华服少年,堵住他所有的出路。

“我知道要死,只是不愿做冤死鬼,只要你们说出来背后之人,送一百两银票”,华服少年站得笔直,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

“咋那么大哩手笔,出手一百两,不过我们作杀手的,要以诚信为本,受死吧”,四位蒙面男子挥刀砍去。

华服少年持剑抵挡,继而转身,朝着后面刺去。

“刺啦!”

华服少年来不及扭转身体,被其中一人砍到,身上华服瞬间破裂,刀尖入体,腿部出现一个伤口,鲜血立刻泛出。

他双眉皱起,丝毫不去理会伤口,只是持剑再战。

叶余挠了挠手臂,手臂上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几个红包,倏地瞥见有个虫子在小腿上趴着,他盯着虫子,伸出手缓缓靠近,然后猛然拍去。

“啪!”

虫子身体瞬间爆开,绿色汁液飞溅而出。

叶余中指弯曲,轻轻一弹,虫子尸体飞入草丛深处。

“有人!”

不知谁喊了一声。

场间战斗戛然而止,蒙面男子齐齐抬头,朝着上面望去。

“是谁,出来!”

叶余把头又埋得低点,紧紧捂住嘴巴不敢应答。

其中一个蒙面男子给同伴使了个眼色,另一人会意,持刀迈出。

周围静悄悄的,炙热的阳光蒸烤着大地。

那人走上山坡,挥刀砍断面前的杂草枯枝,绿色汁液覆在锃亮的刀身上,经过阳光暴晒,发出似有似无的青烟。

肃杀之气瞬间弥漫。

盯着来人越来越近的脚步,叶余吐了口气,心有不甘。

他慢慢地站起身来,双手高高举起。

“我只是路过,这就走,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说着,叶余身体向一旁挪动。

“唐宗做事,见者格杀勿论。”

最近的男子大刀一挥,气势汹汹的朝着叶余追来,山坡下又有一位蒙面男子狂跑而来。

叶余转身欲逃,逃跑可是他的拿手好戏。

但没有注意脚下,脚腕被藤条一绊,磕在地上。

再次爬起,那名男子已经靠近。

叶余眼神倏地平静,他似乎看到了樊笼镇,看到了狗腿子手持棍棒穷追不舍的情景。

面前男子双脚狠狠踩着柔软的草丛,似乎要把青草全部踩进泥土之中。

在双方尚有一段距离之时,他发出一声怒吼,双手持刀腾空而起,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向着叶余的头颅狠狠劈下。

叶余神情依然平静,微微眯了眯眼,听着蒙面男子地吼声,如同听到了樊笼镇狗腿子地喊叫,这声音令他异常厌恶。

他觉得有些累,从樊笼镇到此地何止千里,然而处处皆樊笼,内心不禁有些失望。

他不想跑了,从六岁开始跑了十年,不管跑到哪里都被人追着,被人骂着,被人殴打着,没有一个尽头。

既如此,那便战!

他眉间生出一层冰冷的寒意,那寒意来自心底最深处。

瞳孔映出蒙面男子渐渐逼近的大刀,刀身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他左脚向后退出一步,膝盖微沉,右手紧紧握着剑柄,猛然间手腕翻转,提剑抵挡,空中流到一道黄色光芒,那是无尽之剑的虚影。

“咔!”

大刀砍在无尽之剑的瞬间,刀身断裂。

下一刻,一把黄色的剑轻轻搭在蒙面男子的肩膀上,并且慢慢地向着颈部划去。

蒙面男子想要起身反抗,剑锋划动的速度在一刹那间加快,他的皮肤像是一张纸一样,毫不费力的出现一个裂纹,血水顺着裂纹流到剑身,缓缓滴落。

此时另一位蒙面男子赶了上来,看着同伴绝无救下的可能,没有丝毫犹豫,挥刀便斩。

叶余尽量保持着均匀地呼吸,这是他第一次用剑伤人,头有些晕,手有些抖,但眼神依旧没有改变,还是那般平静。

他握紧剑柄,手腕再次翻转,狠狠一拉,剑身顺利地穿过身前蒙面男子的整条手臂。

令他惊讶的是,剑身破开男子手臂骨骼的时候,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仿佛在这把剑面前,坚硬的骨骼都如同一张纸那般脆弱。

另一名男子的大刀带着破空之声,已近在眼前,叶余微微错步,双脚如同猛虎一般迅速,险之又险地避开当前一刀。

他抬起手臂,把身体所有的力量集中在右手之上,骤然划向第二名蒙面男子的手臂。

剑身划过那人手臂的衣服,紧接着划过胳膊外面的那层皮,继而划过里面的肉和血管,再划过中心处包裹着的骨头,最后贯穿而出。

那人握着大刀的手臂就如同一条被屠夫砍断的羊腿,落在地面,滚向草丛之中。

山坡上的两名男子用仅有的一只手,想要捂住整个伤口,可是血液仍然喷薄而出,他们躺在地上不断翻动着身体,痛苦地叫喊。

叶余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擅长杀人”。

他先把大刀扔向远处,然后拾起两条断臂朝着山坡下扔去。

两条断臂从空中落下,下面三人还在战斗,断臂经过他们正中间,经过他们的眼帘,“扑”的一声落在地上,又高高弹起,卷起一阵尘土,再次落下,一动不动。

三人酣畅地战斗又停了下来。

他们三个都用异样眼神打量着叶余。

片刻之后,山坡下一位蒙面男子冷冷说道。

“你到底是谁?”

“我说了,我是路过的。”

“路过就路过,你瞎掺和什么闲事?”

“我没掺和,你们非要杀我。”

沉默无声。

过了一会儿,那人又问。

“他们现在怎样?”

“如你所见,各断一臂。”

“你能秒他俩,你竟然能秒杀他俩!我们认栽。”

“你不能走。”

那名蒙面男子将刀横于胸前,另一只手颤抖着指着叶余,像是樊笼镇的疯婆子一样,用几乎吼叫的声音喊道。

“你……你想怎么样,我……我们可不怕死!”

叶余脸上没有情绪,认真而又平静地说道:“我被蚊虫咬伤了,你需要赔钱”。

虽然被蚊虫咬伤,但叶余知道用哪种草揉成一团,用草汁涂抹红肿处,不久就会好转。

他要钱的目的,是用钱买件像样的衣服。

那名蒙面男子微微愣神,从腰间掏出一块纯金令牌,扔给华服少年。随后冷哼一声,拾起断臂跑到山坡上,扶着伤者悻悻而去。

华服少年身上有多处伤口,衣服上也有多处血迹,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丹药,送进嘴里随之咽下。

叶余没有要来钱财,皱了皱眉将要下山。

华服少年急忙伸手喊道:“少侠留步”。

叶余停住脚步,回头看去,不禁呲呲咬了咬牙,伸手向着身上红肿处挠了又挠,直至出现好几道红色印记,方才问道:“干嘛”?

华服少年脸上溢出笑容,“我有钱,我有的是钱”。

第5章 野人进村


叶余神情冷漠,双眉微微蹙起,没有应答,转身就走。

华服少年笑容凝固在脸上,把长剑收入剑鞘,挂在腰畔,不知用了什么身法,在地上踩了几下,轻飘飘地追了上来。

叶余一手抱着剑匣,一手将正在开路而来回劈草的剑握得更紧。

华服少年负着双手跟在叶余身后,似乎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微笑说道:“本人蓝尾楼,不知少侠名讳”?

“叶余。”

“本人愿与叶少侠结个朋友,不知叶少侠意下如何?”

“不愿!”

叶余并不打算与别人有所来往,不是因为他胆小怕事,也不是紧张或者多疑。

他曾在无数个夜里,常常沉溺于冥思苦想,忍受孤独;在无数个日子里离群索居,早已经习惯了一个人。

一个人生活,一个人挨揍,一个人妄想,他现在也只想一个人。

“额?多谢少侠救命之恩。”

“本来就没打算救你。”

蓝尾楼神情微怔,下意识地加大了音量。

“我蓝尾楼,家族势力遍布大江南北,官府都不能轻易招惹蓝家,何曾有人敢用这种态度和他说话。”

叶余不答。

蓝尾楼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双眉渐渐挑起,轻声问道。

“你不是修行者?”

“不是”。

蓝尾楼脚步加快,与叶余并肩而行,从怀中拿出纯金令牌和一张银票,递了过去。

“还请少侠收下。”

“不收。”

蓝尾楼有些无语,抬头看了看天空,缓缓吐出一口长气,随后脚尖轻点地面,轻飘飘地飞走了。

“本人另有要事,就此别过”。

叶余停止脚步,看着消失于山坡中的背影,思索了一会儿,抬手从树叶帽中掏出一块纯金令牌和一张银票,径直走下山去。

蓝尾楼有他自己的骄傲,不愿争论下去,发现对方并非修行者,有些失望,飞走之时,顺手将令牌和银票扔在叶余的帽子里。

阳光暴晒着山坡,干燥的空中充满了青草和树木的味道。

……

叶余下山之后又走了不久,看到一个石碑,上面刻着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青石城。

入城不久,他就被一群好奇的眼光包围。

他们吆喝着,嬉笑着,哄闹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如同菜市场一般热闹。

一位年过二十穿着红色布衣的女子,手帕半遮半掩着唇鼻,神情惫赖地笑着,“哎呦,哪里来的少年郎,竟是如此俊俏”。

另一位身着青衫,手持一卷书籍的中年男子笑道:“这人是来自三十年前的吧,穿着和野人模样一样”。

随后便是一阵哈哈大笑。

叶余看着他们眼中流露出的嘲弄,听着尖酸刻薄的话语,眉头微微皱起,下意识的把头埋低。

一位站姿歪歪斜斜的青年,握着廉价红泥小茶壶滋滋啜了一口,忽然指着叶余说道:“害羞了,哈哈哈哈,你们快看,他害羞了”!

一个腰缠白色丝带的女子,从队伍后面扒拉着人群,终于挤到前面,不由得发出“噗呲”的笑声,“太祖皇帝一千年前建立庆国,曾说过民为重,君为轻,别人穿什么是他们的自由,你们起什么哄”?

“对呀对呀,七百多年前,太宗陛下英明,让我大庆帝国与大陆各国开始贸易,你们没见过外邦人的穿着么,那可真是让人心生悸动呢。”

“一时之间,定然分不清是敌是友,我长刀已经备好,厚葬!”

“那个野小子怀里抱得是什么?”

“好像是一个剑匣,哈哈哈,他抱着一个剑匣。”

“我懂了,这个野人想要当修炼者,他想要当修炼者呀,哈哈哈。”

叶余不知听了多少讽刺话语,直到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不知走了多久路程,直到双脚有些疲倦,终于站到一家叫做“寻衣仙”的店铺。

店铺之中冷冷清清,卖衣老板手肘抵着柜台木桌,手掌撑着半张脸,半醒半睡。

叶余逃跑似的慌忙走了进去,可没想到,身后看戏群众也一拥而入。

“我买衣服。”

中年老板听到哄闹声音,又瞥了叶余一眼穿着,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满脸横肉轻佻,微眯着的眼中充满蔑视,喃喃说道。

“什么衣服?”

叶余加大声音,字正圆腔地说道:“布衣就行,适合我穿的,便宜点的”。

中年老板缓缓打了个哈欠,有些厌烦地盯着叶余片刻,皱眉说道:“你有钱么”?

叶余很是平静地从腰间拿出一张银票,慢慢伸开放在柜台上。

中年老板看也没看银票一眼,忽然喊道:“滚出去”!

叶余面色微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中年老板抓起桌子上的银票揉成一团,扔了过去,声音寒冷,“你特么来找茬的吧”?

叶余还是不懂,心想:我什么都没做呀,怎么就找茬了呢。

中年老板猛地站起,指着叶余喊道:“也不拿个镜子照照,你是什么东西,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样,一个穷鬼拿着假银票来戏弄我,滚,快滚”!

身后群众一片轻哗,又是一番嘲笑,夹杂着讽刺的话语。

“哎呦,原来是一个穷鬼呀。”

“小兔崽子不学好,出来当骗子。”

“送去报官,让他坐牢,我一眼就看出来他不是好人!”

叶余眼神平静,对于别人的指责辱骂,他早已习惯,但此刻的心情仍然不怎么好。

他弯腰去拾地上的纸团,心想“天下果然没有白给的午餐,那蓝尾楼看似富贵,谁知是一个骗子”。

腰间的纯金令牌随着腰部弯曲向下垂落,受到叶子和藤条的阻力,悄然落在店铺木板上。

“咣当”。

令牌引起他人注意,中年老板撇眼瞧去,身后群众纷纷伸长了脖子,他们在令牌上看到一个字,一个“唐”字。

他们心中猛然生出一句话,青石城中流传已久的那句话。

“唐宗做事,见者格杀勿论!”

“嘭!”

一个廉价的红泥小茶壶摔在地上,变得四分五裂,碎片散开滑向远处,茶壶壶嘴摔到店铺墙壁上,又被弹了回来,最终停在某人脚下。

有些温热的清茶顺着碎片残骸流出,越流越远,浸**某人的脚尖。

中年老板和身后群众脸上情绪骤然巨变,立刻跪倒在地,速度之快如同雨水落下。

他们双手按着地板,身体压得很低,头颅垂得更低。

有人的裙摆浸在水中,感到微热,身体却越来越凉。

有人的膝盖和小腿落在红泥茶壶残片上,被划出一道口子,有鲜血泛出,宁愿忍受着疼痛也不挪动一下身子。

哄闹声没有了,嘲笑声消失了,辱骂声隐匿了。

“寻衣仙”店铺内瞬间变得十分安静,连呼吸声都听得异常清晰,从平稳变得急促。

静,如坟墓一般安静。

没有人敢动弹一下,全是死人一般。

第6章 早安,青石城


叶余平静地捡起那张“假”银票,还有纯金令牌。

银票或许真是假的,他也不确定,准备再找人问问。

至于令牌,好歹是纯金的,看样子做工不错,说不定去当铺还能换些钱财。

站起身后,发现所有人都跪着,他有些不懂,疑惑问道。

“你们为何都跪着?”

没人敢站起来,准确地说,没有人敢动,甚至不敢将头抬起。

中年老板觉得自己的腿有些发软,忍不住地颤抖,他缓缓张口,喉腔却如火烧火燎一般干燥炙热。

“大……大人,别……别杀我。”

叶余心想,他们大概是把别人和自己搞混了,平静解释道。

“你误会了,我不是什么大人,我只是穷山村里面来的穷小子,我也不会杀你,先起来吧。”

中年老板把头埋得更低,身体抖得更加厉害,颤颤巍巍地忏悔道。

“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小的吧。您要是看上了哪件衣服,随便拿走,不,这铺子里的东西都归您,只求留我一命啊。”

叶余有些愣神,他身上只有两件物什——银票和令牌,拿出银票后,他们态度更加嚣张,所以这个令牌才是他们跪下的理由。

“这个令牌来自何处,有什么用?”

“这……这是唐宗令牌,持令牌者肯定就是唐宗之人,别的我也不知,只知道城中流传着一句话——唐宗做事,见者格杀勿论!”

叶余打量着令牌片刻,收入怀中,又将手中揉成一团的银票认真伸开,平摊在店铺老板脸庞正下方。

“刚刚你只是扫了一眼,就说银票是假的,劳烦你再仔细看一次,辨识真伪。”

中年老板趴在地上,眼睛由于惊恐睁得很大,慢慢把头颅靠近,不放过银票上的每一个细节,看着左边的花纹脉络,右边的行文笔触,中间图像的线条跌宕。

众人心中连连叫苦,你不会随便看看,随意报上真伪,现在重要的是银票么,重要的是怎么把这尊杀神送走。

过了一会儿,中年老板恢复了原来跪着的状态,愧疚说道。

“这……这一百两银票是真的。”

“你别骗我,我这人比较老实。”

“不,不,不敢,小的哪敢骗您呐”

“那劳烦你现在帮我取件衣服,要便宜点的。”

中年老板神情有些恐惧,有些焦虑,额头上满是汗水,背部和腿部都被汗水打湿,颤抖地站起,像是丢了魂一般,拖着腿迈出一小步,动作僵硬的缓缓迈出下一步。

叶余想要上去搀扶,双手刚刚抬起,中年老板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慌忙抬手阻止,然后转身取下衣服。

叶余将银票放在柜台上,平静地说道。

“结账。”

“大……大人,只是小的心意,送您的,不要钱。”

叶余认真说道。

“不行,有买就有卖,这才是生意,平白占人便宜不好。”

中年老板像是瞬间老了几十岁,身体有些摇晃,手指在算盘上轻轻拨着,发出“滴滴答答”地声响,最后抬起憔悴沧桑的脸庞,小声说道。

“找不开。”

叶余倒吸一口凉气,想了想,轻声问道:“能赊账么”?

中年老板面色怔了怔,堆起虚伪的笑容,心想:我早就说了,这铺子里的东西都送给你,你拿了东西快走吧,别搁这儿了,太吓人了。

城里犯人最怕的不是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也不是头被砍下来的时候,而是那把刀在自己脖子上来回摩擦,不给一个痛快的时候。

此刻中年老板的心情,就像是犯人一样,喃喃回道。

“能……能赊账。”

叶余认认真真地行了一礼。

“谢过老板,我叫叶余,你记在账本上,最多三天,我来还账。”

说完,他走进店铺内屋,换了身衣服,到窗边洗了把脸,整理了发束,仿佛不是衣服变了,而是整个人焕然一新,总算有了普通人模样。

舒了口气,再次回到店铺,看到群众还在跪着,气氛过于低沉抑郁,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想了一会儿,认真说道。

“我曾听有人说,太祖皇帝都认为民为重,君为轻,既如此,你们为何还要嘲笑他人呢,这样不好。”

群众跪在地上,不敢有异议,只能说“是”。

腰缠白色丝带的女子脸色泛白,嘴唇咬破了一层皮,微甜的血滴慢慢滑落,流入口腔。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发出了不合时宜的声音。

“大人,您是第一天来青石城吧”?

这句话犹如一滴水落在平静的湖面,泛起一圈圈涟漪。大多数人内心似乎被重物冲击而动荡,然后更加的紧张,手脚控制不住的更加颤抖。

一位面容姣好,穿着粉色布衣的女子皱起眉头,轻轻扯了下腰缠白色丝带女子的衣角,仿佛在提示她别乱说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叶余有些好奇,盯着那位女子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为何知道?”

那位女子仍然跪着,把头压得很低,犹如她的身份一般低。

身后长发散落,有些凌乱,如同她的内心一般乱。

“回大人话,因为你和唐宗杀手不同。”

“有何不同?”

“你不知道令牌来历,而且买东西还要给钱,你淳朴诚恳。但是唐宗杀手,杀人不眨眼,那是恶魔。”

“这是在夸我么?谢谢,你们都站起来吧。”

然而没有人动。

叶余心想:我都说了,我不是唐宗杀手,你们为何还要跪着呢?

群众心想:不管你是不是唐宗杀手,但你拿着唐宗令牌是事实,我们嘲讽讥笑也是事实,你不走,我们怎么敢站起来。

那位女子神情有些疑惑,颤声问道?

“大人,你不怪罪我们?”

“为何要怪罪?”

“我们跟着你,嘲讽了好几条街。”

“这是小事,不必再提。”

叶余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从没想过杀人,也没想过骂回去,就算是劈头盖脸地骂遍这里所有人,除了能得到一些低级趣味,并没有什么实质意义。

“总之,骂人不好。”

他说完之后,抱起剑匣,不急不缓地从人群中走出店铺。

众人瘫坐在地,回想着刚才肃杀恐怖的气氛,仍然心中冰凉。

腰缠白色丝带的女子望着空空如也的店铺木门,有些痴呆,小声嘀咕着。

“叶余,有点意思。”

……

叶余穿着普通布衣走在青石路上,顿时感觉轻松不少,没有人再对他指指点点。

他找了个客栈,拿出一百两的银票平铺在小二面前。

小二脸上笑意连连,搓着双手,以为来了大生意。

叶余眼睛明亮,神情端正地说道。

“一间下等客房。”

“这位爷,您,您要选下等客房?”

小二觉得自己听错了,能拿出一百两银票的人,谁会住下等客房呢?

叶余脆生生地回道:“嗯,是的,另外送我个钱袋吧”。

小二神情疑惑,不断挠着脑袋,心想:这位爷难道是来体验生活的?

叶余用银票换了些银子,又拿出其中一块银子换了些铜钱,很是认真地装在钱袋里。

钱袋里的银子数量:一块五十两,两块二十两,一块五两,四块一两。

可还有九百八十纹铜钱无处安放,叶余看着散落在柜上的铜钱,又看了看小二,沉默不语。

片刻之后,小二叹息一声,又送了一个麻布钱袋。心想:你这人拿着这么多钱,怎么还如此抠抠搜搜。

一位浓眉住客经过,眼神瞬间变得冷漠,盯着叶余走进房间之后,速速走出客栈。

他手臂上有一个色泽灰暗的纹身,那是一把大刀。

从山洞出来,好像一直在赶路,叶余有些疲倦,也有些困,往床上一躺,便沉沉睡去。

在樊笼镇,他睡眠很浅,时时要注意四周动静,会不会有狗腿子闹事,会不会有街坊少年劝解。

后来在某天夜里,他的住所被砸了,若不是自己及时逃走,免不了一顿毒打,在夜色中回头望去,映入眼眸的是一片火海。

他一无所有,住过山坡,睡过树林,甚至偷偷窝在别人家的牛棚里,度过几天。

这一晚,他睡得很是安稳,无人打搅,睡了整整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叶余醒来,打了盆热水,把毛巾放进水盆浸透,然后敷在脸上。

热气和热水在脸部表皮与毛巾之间缓缓流动,慢慢渗透,困意和疲倦一扫而光。

把剑匣平放在桌上,试试能不能打开第二层剑匣,果然还是失败。

他心情极好,眼睛明亮,向小二借了条绳子,绑在剑匣两端,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背起剑匣,走出客栈,走在“君为轻民为重”的青石城中,沐浴着晨光,暖洋洋的极为舒适。

他抬头看着东方染上的一层血红,平静说道。

“早安,青石城。”

第7章 开始表演了


第七章:开始你的表演

街道两旁的店铺陆陆续续开始营业,路上行人形形**,渐渐热闹起来。

叶余走出客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还钱,按照记忆重新走进“寻衣仙”。

欠人钱财不太好,能还的时候就先还上,不然总觉得心中有一个缺口,像是一群蚂蚁咬过,浑身不舒服。

之后他找了个路边摊,叫了碗豆腐脑和一个烧饼,先付三个铜钱,然后坐下等待。

豆腐脑有些甜,里面加了糖,烧饼很软,吃起来丝毫不费神。叶余看着坐落在一旁的剑匣,想着如何才能找到修仙门派,万一别人不录取自己,又当如何自处。

他吃饭的速度有所减缓,仿佛发呆一般,过了一会儿,将手中本就不多的烧饼送入口中,咀嚼了十多下,顺着食道吞入腹中,又捧起半碗豆腐脑一饮而尽。

抬起手擦掉嘴角的残渣碎屑,背起剑匣,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

离他不远的一位浓眉食客,眼神冷漠,他拍了拍身旁男子的肩膀,小声说了几句,捻起剩下一半的烧饼悄然站起,跟了上去。

叶余随着人群走了许久,像是一片树叶落入溪水,顺着水势流向深处。

然而这片叶子受到一块石头阻挡,溪流顺势把它冲到一旁的泥土上。

叶余驻足在一个老人面前,眼睛盯着那串长长的,外表晶莹剔透,内部呈现红色的圆状物体。

他没吃过这种玩意儿,口中唾液油然而生,想买一串,又觉得幼稚。

片刻之后,看着手中的糖葫芦,叶余嘴角微微翘起,心想:今天就任性一次。

正准备惬意地咬上一口,他的耳郭忽然微颤,嘴角笑意消失不见,神情变得凝重,脚尖点着地面,迅速转过身体。

一个八九岁的孩童扑倒在地,揉着腿部,脸上表情十分痛苦,扯着嗓子喊道:“哎呀,疼,疼死我了,你撞我干什么”?

叶余蹙着双眉,苦笑一声,觉得自己过于神经敏感。

他看着摔倒的孩童,眼中没有丝毫怜悯,他很清楚,自己刚才躲过去了,并没有碰到孩童。

这孩子如此无赖,恐怕是想讹人钱财。

他扭头想走,却发现几道注视着自己的目光,目光凌厉至极,瞬间隐藏在圆形木柱后,隐藏在人群之中。

又是熟悉的状况,在樊笼镇,狗腿子们就喜欢窝在草丛,隐于树后,或者装模作样地购买东西,实际却在监视。

他来自群山之中,来自云顶之上,没人知道他的过往,那些人无非就是想要银票,或者那块令牌,这不难猜测。

恰恰这两样东西对叶余来说,用处不大,他是来找修炼门派的,而那些门派神神秘秘,普通人只能听闻,却未见过。

叶余决定将计就计,如无头苍蝇一般寻找,不如碰碰运气,直接去询问那些隐藏在暗中的人。

他向卖糖葫芦的老人要了张纸,包裹着糖葫芦放进怀里,俯身问道。

“摔到没有,我送你去医馆吧。”

“没事的,你送我回家就好,我家就在那边。”

叶余搀扶起孩童,四周监视的目光骤然散开,应该是准备下一步计划了。

围观群众渐渐散去,有人面色紧张,想张口提醒,却欲言又止,发出惋惜的叹息。

叶余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孩童神情痛苦地回答:“我没有名字,大家都喊我二狗”。

叶余摸着剑匣,按照二狗指引的方向走去。

从闹市进入小巷,人迹渐渐稀少。

这里似乎是一个村子,房屋全都破破烂烂,有些土坯房屋没顶,有些没有院墙,像是突然间发生了什么灾难,居民被迫撤走。

随着深入村子,到处都是破败残垣。

察觉前方有一死角,叶余猛然拉着二狗隐藏起来,右腿陡然一伸,把二狗绊倒在地。

下一瞬间,叶余目光极其寒冷,仿佛冬季的河水结了冰,寒意扩散到岸边,扩散到整个村庄。

他的手掐着二狗的脖子,一字一句地问道。

“为何害我,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二狗呼吸逐渐困难,脸上渐渐涨红,双腿被叶余踩着,想要翻腾几下,却怎么也动不了,哆嗦着回道。

“我……我不知道。”

寒意继续扩散,叶余右手缓缓用力。

“我说,我说,我也不知道他们多少人,是山七,山七给我两个铜板,让我把你引到前方树林子里。我……我就是一个跑腿儿的,别杀我。”

“山七是谁?”

“是……是……是……”

“说!”

“是这片混混的老大,也是青山派外门弟子,淬体境一重境界,为了钱财烧杀抢劫。我……我全都说了,真的都说了,你饶了我吧。”

叶余的手渐渐松开,他的注意力停在“青山派外门弟子”这几个字上。

这是个机会,可以直接面对修行者,询问门派相关事宜。

但有些危险,毕竟有修行者坐镇,他就是从各种危险中,好不容易才存活下来的。

思索一番之后,他坚定了内心想法,下意识地摸了摸背上的剑匣,面露和善的笑容。

手腕一翻,使二狗背过身去,他从怀里取出一颗糖葫芦,送入口中,留下糖葫芦核,塞入二狗嘴里,轻声说道:“吃下这颗毒药,随我去会会他们”。

二狗哪敢反抗,双眼一闭,“咕嘟”一声,把糖葫芦核咽进腹中。

又走过几条小巷,经过一条坑坑洼洼的泥土路,面前是一个丁字路口,树林就在右侧,只剩下四十丈的距离。

隐藏在林中的数人出穿着一致,握着大刀长剑,摆好阵势,看着道路尽头的叶余,犹如看着将要上钩的鱼儿。

山七懒懒散散地站在树枝上,打了个哈欠,提醒众人打起精神,干好这一票,一起去吃花酒。

叶余拽紧二狗的手腕,厉声说道:“陪我演一出戏,演得不好,后果自负”。

二狗还在回味演戏的意思,忽然看到叶余整个人摔在地上,抽搐不止,如同犯了羊癫疯一般。

片刻之后,叶余停止抽搐,捂着胸口呼哧呼哧地喘息着,刚要坐起,又倒了下去,似乎没有一丁点的力气。

林中之人等了一会儿,不明白出了什么状况,互相嘀咕。

“这是……犯病了?”

“应该是羊癫疯,很严重,躺地上起不来了。”

“那现在怎么办,他过不来了,我们就干耗着?”

山七眯了眯眼,神情冷漠,压抑着情绪说道:“到嘴的鸭子不能就这么飞了,驴三,你去瞧瞧,小心有诈”。

驴三笑了笑,眼中充满蔑视,心想:真是一群鼠辈,对付一个犯了羊癫疯的人,值得这么谨慎么?

他把大刀**泥土,白了其他人一眼,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第8章 智取情报


四十丈的距离不长,随着驴三靠近,叶余感到四周气温微微下降,一股紧张压抑的气氛笼罩整个街道。

“二狗,干得不错,”驴三渐渐逼近,声音粗犷,唾沫星子横飞,“这病秧子的钱呢”?

二狗双手有些颤抖,声音也有些颤抖。

“驴三哥,刚刚经过巷子,里面有一处死角,这人把钱藏里面了。”

驴三在叶余面前停下,发出一声冷哼,颇有嘲讽意味地说道。

“还知道藏钱,病秧子也有小心思。”

他伸出宽大的手掌,抓着叶余的肩膀,犹如提起只猫狗般,很轻松的就把叶余提了起来。

“识相点,带老子去拿钱。”

叶余双腿微微弯曲,有气无力地垂着头颅,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虚弱而又诚恳地说道。

“钱……钱给你,留我……留我一命,求求你了。”

驴三大笑几声以示回应,并向着树林充满蔑视地瞄了一眼,完全没有警惕,拖着叶余消失在丁字路口拐角处。

隐藏在拐角处的剑匣像是受到了召唤,无尽之剑神不知鬼不觉地飞出剑匣,飞到叶余手中。

下一瞬间,形势逆转,这把剑架在驴三脖颈上。

叶余眼神平静,声音清脆,仿佛不是在威胁,而是和街坊邻居说话。

“你们一共多少人,有什么计划?”

叶余对待驴三的态度,和对待二狗的态度截然不同。

套孩童的话,要表现出悍勇毒辣,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使其感到无限恐惧,从而击溃对方心理防线。

套汉子的话,没那么简单。驴三本就是**湖,残暴不仁,烂命一条,威逼利诱或许行不通。

但若这时候表现的沉着冷静,就会让对方产生怀疑,引起猜测,为第二步创造机会。

驴三把脸一横,双眼一眯,露出不怕死的模样,淡漠说道:“废话少说,杀了我吧”。

叶余早已算准不会这么顺利,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很是温和,如同春天的微风,如同早上的初阳。

“既然你不说,我只好走了,不过略施小惩,还请见谅。”

二狗脱了驴三的衣服,绑着他的双手和双脚,把臭烘烘的袜子使劲塞进他嘴里,最后蒙上眼睛。

叶余拾起两块石头,猛地砸向驴三的耳朵,直到有血溢出,方才离去。

驴三拼命地挣扎,像只虫子翻滚着身体,手腕和脚腕都被勒出一圈红色印记,奈何被打了死结,久久无法挣开。

他支支吾吾地喊叫,想要让同伴听到,奈何被堵塞住了嘴巴,尽管喊得声音再大,经过袜子过滤,传出来的声音如同蚊虫,无济于事。

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呼吸渐渐变得平稳,耳朵受到创伤,嗡嗡作响,血丝慢慢划过整个脸庞。

这条小巷本就荒凉偏僻,人迹罕至,只有微风经过,四周静悄悄的。

……

“在这儿,驴三哥在这儿,快来帮忙!”

二狗的声音传来,随后便是密集的脚步声。

驴三心中升起希望,莫名又有一些燥意,慌忙再次翻滚着身体,发出呜呜的声音。

二狗掏出还有些味道的袜子,站到一旁。

一只脚猛然踩向驴三的头部,忽然“啪”的一声,头部磕到地面,这只脚再次用力,几乎要踩进泥土之中。

“那人跑了,一百两银子没了,你都说了什么?嗯?”

一道凌厉的声音传入驴三耳朵,同时那只脚发出更大的力量。

驴三半张脸被踩得变形,仿佛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他异常狼狈,大口喘息着,不少尘土被吸进嘴巴。

“我什么都没说!”

“说谎!你什么都没说,那个少年能走么?而且你都被打成猪头了,快说实话。”

“我真的什么都没说!”

“山七很生气,你知道的,后果很严重。”

“我说,我说。”

驴三趴在地上,异常烦躁,脑袋还在嗡嗡作响,听着有些模糊的声音,但清楚地听到了山七的名字。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对方却不信,重要的是山七很生气,不知道会带来什么后果。既然说实话不行,那就把知道的说出来几条。

“快说。”

“我告诉他,我们一共十个人,树林中有二十多道埋伏。”

“就这些?”

“就这些!”

踩在头上的那只脚终于挪走了,驴三的脸恢复了原来形状,他长长舒了口气,等待对方解绑。

二狗解开眼罩之后,驴三慢慢转过身来,瞳孔瞬间放大。

他明白了,这是一出戏。

叶余把剑架在他脖子上的时候,就没想过直接问出情报。

脱了他的衣服,蒙着眼睛,堵住嘴巴,捆住手脚,都只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

他们杀个回马枪,让二狗先喊出声音,为了营造一切都安全的气氛。

至于用石头砸耳朵,是让他分辨不清楚叶余的声音。

驴三眼神寒冷,他不再挣扎,不再喊叫,安安静静地看着叶余,如一只猛兽。

叶余拍了拍驴三的肩膀,压低声音笑着说道。

“多谢你的情报。”

驴三双眉骤然紧皱,面部涨红,牙齿“嘚嘚”作响,一口唾沫吐到叶余脚下。

“呸!”

他有些自责,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怎么被戏耍了呢?

他有些后悔,后悔没有一巴掌忽死对方,再把他砍成肉泥。

他有些后怕,如果山七知道自己泄密,会不会扒了自己的皮。

二狗解开驴三手脚上的绳结,默默站在一边。

叶余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里面装着九十九两银子,取出二十两,分给二狗和驴三,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们都已无法回头,继续帮我演戏。”

驴三猛然叫道:“二狗,你也……”

二狗后退两步,低头小声说道。

“我是第一个被策反的。”

驴三叹息一声,看着手中的十两银子,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普通人累死累活,一年都攒不了一两银子,叶余出手便是十两,说明他并不在意钱财。

“你想干什么?

“我要问问山七,关于修炼门派的事情,你们知道么?”

二狗和驴三摇了摇头,回道。

“不知道。”

叶余心中略微有些失望,修仙门派向来神秘,普通人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只有抓住山七这条线索了。

驴三穿好衣服,擦拭着脸上血迹,冷冷说道。

“山七性情暴虐,他才不会解答你的问题,只会杀了你。今天这事儿,就是山七听说你有一百两银票,才召集我们过来的。”

叶余神色平静,手指在大腿外侧不断敲打。

“我想和山七单独谈谈,至于那些同伴,你们能不能帮我拖住?”

驴三心想:就算回去也少不了一顿毒打,与其一直被当狗使唤,不如试一试,反特娘的一回,或许这小子真有办法能解决山七。

他拍了拍满是肌肉的胸膛,豪爽说道。

“没问题!我本来是这片混混的老大,山七来了之后,把我们当狗用,早看不惯那小子了。 ”

……

一个精壮汉子背靠着树,面色疑惑,声音沉闷。

“驴三哥怎么还不回来?”

另一道极为尖锐的声音响起。

“马四,你着什么急啊。”

马四盯着无人的丁字路口,带着些许燥意说道。

“牛五,我是担心大哥,这么久都没见到人……人了。”

马四的声音拉得很长,他神色震惊,因为他看到丁字路口出现三个人。

叶余一手拖着二狗,一手拽着驴三,扔在路口**,如同丢垃圾一般。

他面无表情地拍了拍手,盘膝而坐,手肘抵着大腿,手指撑着脸颊,渐渐闭上眼睛,似乎陷入沉睡。

第9章 内斗


山七双手抱于胸前,缓缓睁开双眼,颇有深意地说道。

“一个人变两个人,两个人变三个人,有趣,实在有趣。”

马四忽然睁大眼睛,下意识的把刀握得更紧,神情变得狰狞,厉声说道。

“驴三哥脸上有血,虽然有被擦拭过的痕迹,但还是有血。”

牛五大刀一甩,猛然砍向身旁的大树,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我要去救大哥!”

山七没有回应,他一直盯着叶余,想不通驴三是怎么败下阵来的,他总觉得有一丝违和感,却又找不出问题出在哪里。

四名男子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怒,齐齐站出。

他们手拿大刀,从树林中显出身影,一步一步的朝着叶余走来。

宛如四只猛兽脱离牢笼,浑身散发出极其磅礴的压迫感。

小路上的气氛再次变得压抑,变得恐怖。

等到他们靠近,驴三忽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拍了拍地上的尘土,笑道。

“来,坐这儿。”

四名男子瞬间懵逼,怒火消失不见。

“大哥,你没事?”

“大哥,咋回事儿?”

他们四人围着驴三坐下,说说笑笑。

然后,他们都被策反了。

……

一支弓箭从树林中穿梭而来,划破平静的空气,发出凄厉地呼啸。

“噗!”

那根弓箭射穿驴三肩膀的皮肤,射进里面的血肉,甚至深入骨头,箭杆末梢随之颤动,发出轻微的轰鸣声。

血液如流水般喷涌,覆盖着整条手臂。

驴三面色痛苦,汗水从发间溢出,他低头捂着伤口,长舒了口气,再次抬起头,眼中充满寒冷。

“特么的!”

“嗖!嗖!嗖!嗖!”

数枝弓箭从树林中呼啸而出,一息之后,林中树枝微微颤动,又是数枝弓箭紧追而上。

“快,躲起来!”

天空被弓箭占据,如同雨水密密麻麻。

弓箭射入泥土,溅起阵阵尘土,尘土在空中荡漾,久久不能平息。

弓箭射入瓦砾,瓦砾刹那间四分五裂,碎片残渣飞向四面八方。

弓箭射入人身,钢制箭头刺穿皮肤,刺穿众多血管,直至骨头。

“保护大哥!”

“快,快点!”

“锃!锃!锃!”

马四众人提高警惕,把驴三围了起来,死死护在中心,一边撤退,一边挥舞着手中大刀,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一刀一刀地砍向飞来的弓箭。

被砍断的弓箭簌簌而落,如同雨雪般纷纷落下,落在尘土中,落在枯叶上,轻轻弹起,发出轻微的声音,被后面的人踩进土中。

二狗发现情况异常,脚尖踩进土里,腿部肌肉骤然发力,如同一只灵敏的豹子,向着一旁扑去,荡起层层尘土,卷起几片枯叶。

叶余第一时间立起剑匣,以剑匣作为盾牌缓缓移动。

“嘭!嘭!嘭!嘭!”

密集的弓箭射向剑匣,不间断的发出沉闷撞击声,然后掉落在地。没有弓箭能射穿剑匣,甚至不能留下一个印记。

“咻!”

一支弓箭射在鞋子的前端,射穿布料和缝纫的织线,最后把鞋子钉在土中。

差那么极短的距离,弓箭就射穿他的脚指头。

叶余镇定自若,目光专注,使劲拔出弓箭,掌心有些黏糊糊的,有汗水出现。

他再次拉起后面的绳子,拖动着剑匣,另一只手握着剑柄,斩断飞来的弓箭。

片刻之后,七人全部躲了起来,只不过有人出了点血,有人看着伤得很重。

弓箭来得快,消失得也快。

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时候,这波弓箭进攻无疑是最好的选择,直接削弱叶余这边的力量。

山七带领着剩下的四人走出树林,极其嚣张地走到丁字路口。

他眯眼盯着叶余,脸上浮现出一抹邪笑。

“策反,不错。”

叶余还未来得及回答,驴三粗犷的声音已经发出。

“猴九,你特么敢射老子?”

“还有你,羊十三,我把你当亲兄弟,你竟然对我动手!”

山七神情冷漠,撇了撇嘴,伸手掏着耳朵。

“驴三,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是谁嗓门大,谁就是对的。”

“放你娘的狗屁!”驴三突然骂道,“这是老子兄弟之间的事儿,与你外人何干”?

山七眉头轻挑,眼中泛着怒意盯着驴三,仿佛盯着一只不听话的狗,只是这一个眼神,就散发出强烈的威压。

驴三感受到冷凝而又愤怒的目光,头皮瞬间发麻,肩膀上的弓箭已经被折断,鲜血不停流出。

叶余面不改色,很是认真地打量着山七。

“他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了结吧,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哦,对了,我可以给钱。”

山七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伸手搓着下巴,颇有玩弄意味。

“说来听听。”

叶余认真说道。

“我想修炼,你能告诉我如何去往修仙门派么?”

山七情绪突然变得暴躁,有些不耐烦,声音凌厉。

“修仙门派?修仙门派就是一群喂不饱的狼!”

叶余不懂,所以他没有说话。

几息之后,山七面色趋于平静,掷地有声地说道。

“我承认你有些能耐,不过,不够!你没有资格让我回答。”

话还没说完,山七手腕一翻,握着剑柄往前轻轻一送,出其不意的向着叶余刺去。

从突如其来的箭雨中逃生之后,叶余众人不敢懈怠,每个人都关注着山七的一举一动,自然也包括这偷袭一剑。

叶余左脚退后一步,身子转了半周,顺势斜斜后仰,轻易规避过去。

“你特么就会偷袭,竟耍些阴招,丢不丢人,还是修行者,我呸!”

驴三破口大骂,反正已经撕破脸皮,今天之后是死是活还未可知,心中闷气堵塞已久,不如趁着此时全都洒出去,骂个痛快。

山七出剑未中,倒也不在意,慢悠悠的把剑收回,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今天,你们都要死!”

“你吓唬谁呢,你驴三哥是被吓大的么?”

驴三明知道打不过对方,也要骂地爽,至少嘴上功夫占点便宜。

叶余想了想,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让山七开口,如果自己逃走,将功亏一篑,下次再得知修炼门派消息,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自己今年已经十六岁,过了今年,就不能修炼了,所以此战必须要打。

“麻烦你们去别的地方打,我来会会山七。”

驴三正有此意,他强忍着肩膀的疼痛,拉着其他人走向别处,很快就消失在道路尽头。

山七也不在意,对他来说,没有了驴三,还会有张三或者李三,现在驴三一伙儿已经乱如散沙,死伤殆尽才好。

小路上很是安静,地上尘土被风吹起,落在更远的地方。

锃的一声!

山七眉间布满霜寒,首先出剑。

这一剑的速度比刚才更快,力量更猛。

长剑如闪电一般刺破空气,发出动人心魄地清鸣,借着浅浅风势,不由分说得直指叶余面门。

第10章 太阳穴有花绽放


叶余保持着高度警惕,一直注视着对方,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剑,反应还是慢了些。

在樊笼镇,他的反应速度一直高于他人,但此刻面前是一位修行者,淬体境一重的修行者,应该说,这一剑的速度太快。

他来不及躲闪,来不及挥剑,只能做幅度较小的动作。

黄剑翻转半周,直直立起,竖在面门之前。

“叮!”

长剑剑尖刺在黄剑剑身,黄剑微微颤动。

长剑的速度似乎静止了下来,力量却势不可挡般的顺着黄剑,源源不断地压着叶余的手掌心。

犹如两个人在掰手腕,两只手同时爆发出所向披靡的力量。

叶余死死咬着牙齿,小臂贴在腰间,用胯骨撑着,右手如同坚硬的石块,包裹着剑柄。

山七轻笑,手臂蓄势,将力量往前一递,经过两把剑,送到叶余手心。

叶余手腕微颤。

黄剑拍在叶余胸膛,发出沉闷的嗡嗡声,五脏六腑被震得七上八下,肋骨都将要断裂。

山七右脚用力踩着地面,踩出一个小坑,脚部似乎要陷入土中,瞬间抬腿踹出,如一块巨石撞在叶余胸口。

叶余整个身体向后拖去,地上拖出两条长长的线条。

他发出一声闷哼,口中吐出鲜血,身体失去平衡,缓缓向后倒去。

尘土和枯叶荡起,轻飘飘地落在他疼痛的胸口,落在他没有表情的脸上。

山七犹如一匹狂奔的烈马,紧追而至,挥剑便斩。

这一幕映在叶余瞳孔,如同死神扑面而来,无情地挥舞着手臂,挥舞着那把摄人性命的黑色镰刀。

叶余手上青筋暴起,重重一拍地面,身体顺势在尘土中翻了几个滚。

长剑陷入地面两尺,斩断几缕黑丝。

叶余此刻异常狼狈,身上和头发上都沾染着尘土,嘴角的血浑浊不堪。

但他眼神明亮而又平静,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将剑插在地上,撑起身体。

山七摇了摇头,眼中充满蔑视,脸上浮现淡漠的笑容,轻声说道。

“我说过,你只是有点小聪明,但还不够。”

叶余没有回复,捂着胸口,平缓着呼吸,思考着自己和山七之间的差距,却想不出任何能够取胜的办法。

山七叹了口气,似笑非笑,刹那间举起长剑,接二连三的不停劈砍。

长剑劈砍在地,赫然出现一道深深的缝隙,尘土不断向两旁扬起。

犹如一把巨刀砍进海面,海中出现一个巨大豁口,千尺海浪不断翻涌。

叶余点着地面,向后退去,腿部出现几个伤口,血肉从表皮翻出,令人胆战心惊。

山七仿佛拥用无穷的力量,趁势再砍再劈。

地上被劈出更多更深的缝隙。

枯叶脉络连接处发出轻微的声音,然后断裂。

石块也承受不住如此沉重的力量,一刀两断。

叶余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掌心似乎有汗水泛出,注视着对方的攻势,大脑不断盘算着,思考着对方长剑下一处落点。

他眼神平静,黄剑陡然一横,向着一片空地落下。

下一瞬间,山七的长剑出现在那片空地,在地上劈出豁口,快速抬起,然后遇到了落下的黄剑。

长剑中间出现一个眼泪大小的缺口,眼泪缓缓滑落,生成一条线。

如同撕开一张纸那般轻松,黄剑顺畅流利地斩断了长剑。

“咔!”

长剑裂成两段,前端掉落在地上,剑光渐渐暗淡。

“你的剑有古怪!”

山七看着手中的断剑,神情微微一怔,露出贪婪之色,颇有雅致地笑道。

“本想着劫了钱财就算了,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你的剑我要了,包括那个剑匣。”

处于劣势的叶余当然愿意缓和局势,他弯腰捧起灰尘,遮盖住腿部的伤口,薅断路旁青草敷在表面。

他知道,山七是在用谈话,来削弱自己战斗的意志,亦或者忽然刺出一剑。

他没有接过对方的话题,而是又开了一个话题。

“我很好奇,你明明是修仙者,怎么会差钱?”

天下人皆向往修仙,既能获得更强的力量,又能延长寿命。

在普通人看来,修仙者应该和市井话本中描述的那样,绝世独立,而又傲睨万物。

要是凡人知道修仙者也差钱,岂不笑掉大牙。

山七收敛了笑容,看着叶余手中的黄剑,又看了看宽大的剑匣,释然说道。

“修仙是一条肮脏的道路,走在前面的人把路堵上,或者建立通行规则,走在后面的人不得不进入规则之中,换句话说。”

山七长吸一口气,五官拧在一起,张大嘴巴,两排牙齿如同猛兽的利齿一般,连接牙齿之间的血肉清晰可见,他大声吼着。

“我们也是被别人支配着!”

话音刚落,他的身形离开原地,提着断剑骤然加速,如同一道刚劲有力的烈风冲向叶余。

叶余双眉紧皱,停下正在薅草的动作,握着剑柄逃入小巷。

为了减轻重量,为了拖延时间,他把身上的银子和铜钱全都扔向身后。

山七并未多看银子一眼,他眼睛通红,愤怒地吼叫着,狠狠劈下手中断剑。

“虽然我被别人支配着,但也有属于自己的那份利益,任何外人想要掺和进来,都会影响到外门弟子的利益。”

“我在门派最底层苦苦挣扎,受尽磨难,受尽屈辱,可我依然是一名修炼者,依然有机会向上爬去。”

“如今,你一个落魄少年竟然想进门派,想要占领一个位置,不,我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绝不允许!”

叶余感受着来自身后的恐怖,断剑在背后划出几道伤口。

他仍然保持着平静,看不到任何惊慌,猛然转身,跑向另一条小巷。

腿部伤口崩裂,青草碎渣混合着被血液浸透的泥土,在伤口表皮不断颤动,然后脱落。

“嗞……”

断剑划过墙壁,发出刺耳的声响,留下一个深深的缝隙,碎砖残渣和土坯石灰纷纷掉落。

“噔!噔!噔!”

山七眉间溢出强烈的杀意,鞋底在墙壁上交错,而后膝盖微微一沉,猛踩墙壁,高高跳起,瞬间拉近二人距离,断剑逼近叶余的头颅。

叶余回身,正对着扑面而来的劲风,迅速提剑挥去,毅然决然地斩向那柄断剑。

山七手掌松开断剑,身体如虎豹一般灵敏,在空中转了一个弧度,伸腿踢去,这一腿如同一个撞破城门的木桩,狂暴而又冷酷。

原来山七用刀劈砍只是一个幌子,他的目的就是让叶余回身,一旦回身,整个人就是一个不会移动的活靶子。

叶余腹部再次震荡,身形向后退去,结结实实地撞在小巷墙壁上,背部伤口骤然扩散,鲜血不断涌出,像是在黎明绽放的花朵。

他快速收回抵挡状态的手,以求一息喘息的时间。

黄剑在空中留下一扇虚影,保护着身前一剑的距离。

叶余出招速度很快,山七的反应速度更快。

山七腰部微微一沉,肩膀肌肉高高隆起,犹如一座小山,倏地向前一震,小臂如同一只拉满弓弦的长箭,射在叶余的手腕。

叶余手腕骨头剧烈震荡,手掌如同一片将要脱离枝条的树叶,轻轻摇摆,黄剑从空中落下。

此刻,叶余无法跑动,也没有作战的武器,犹如一只待宰的羔羊。

山七手臂平移,接过空中正在降落的断剑,动作极为潇洒随意,手腕用力一甩,断剑像是匕首一般,向着叶余胸口刺去,

“嗡!”

一个沉闷的声音响起。

叶余胸膛中的一块肉向着里面凹去,肋骨已然断裂。

一把断剑插在他的胸口。

“噗!”

他低着头又吐几口血,面色惨白,眼神有些涣散。

此时的叶余,背部多处剑伤,胸前肋骨断裂,右手手腕几乎被震碎,腿上鲜血直流。

反观山七,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伤口,哪怕是一丝小小的擦伤。

断剑掷出之后,山七便潇洒转身,没有回头看一眼,他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这一记断剑,断剑刺破心脏,叶余必死。

他眼中再次流露出贪婪的目光,俯身去拾取掉在地上的无尽之剑。

他留给叶余一个背影,似乎在告诉叶余。

“虽然这是一把断剑,断剑也是剑,也能杀人。”

但叶余没死!

那把断剑带着强大而又恐怖的力量,刺进一块纯金令牌上,令牌受力深深凹进胸口,震断一根肋骨。

仅仅是断了一根肋骨。

事到如今,这点痛算什么。

他忍着全身剧痛,青稚的眉眼皱出前所未有的凝重,缓缓抬起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摸向衣服深处。

从怀中摸出一个糖葫芦串,未吃完的糖葫芦串。

他要的一息喘息终于来了,虽然迟到,终究还是来了。

他眼中布满血丝,眼神有些暗淡,他盯着山七的头,盯着一旁很好看的耳朵,用尽全身的力气挥去。

下一瞬间,糖葫芦串刺破山七的耳膜,刺破脑部器官,从另一面刺出,如同太阳穴生出一瓣花朵。

未吃完的糖葫芦一个挨着一个脱离小木棍,滚落在地上,卷起一圈又一圈的尘土。

山七的耳朵处,还挂了一个晶莹的,美味的糖葫芦。

山七眼睛睁得很大,眼球向外凸起,几乎要冲破眼眶,声音颤抖而又微小。

“为……为什么?”

他像是在问叶余,又像是在问自己,亦或者在问命运。

“咚。”

山七跪在地上,已无声息。

“轰!”

整个身子如山一般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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