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巍峨磅礴的山峰脚下,有一条清澈无比的溪流,溪水内有十几条巴掌大小的青鱼正四处逃散。

一名少年正背着篓筐,拿着一柄木质叉子,捆着脚裤带子,光脚踏在溪流内,捉鱼。

少年盯住一条正躲在水草中,露出半截身子吃着绿青藻的青鱼,手臂使劲,根茎鼓起,聚精会神用力将木叉甩了出去,木叉如电蛇一般,直接将青鱼洞穿。

而鱼却在木叉上,身体上下摆动想要逃窜,可是无济于事,一下便被少年收进了篓筐里。

“好耶!又捉到一条。”少年用卷起袖子的手背,擦拭了一下脏兮兮流满汗的脸颊,心情激动的欢呼。

少年名叫葛南,今年十五岁,是青阳县,木桶村的一名朴素农民家的孩童,每天上山打猎,维持病重母亲的生活。

从幼小父亲早逝,与母亲相依为命,自从三年前母亲病倒,他就变得独立了起来,朝九晚五的上山打猎,采集吃饭的食材,因家里穷,去镇子上买不起名贵的药物。

所以只能去到山上,收集一些野山的药材,自己熬制药物为母亲治疗疾病。

村里的人都很朴实敦厚,见他很小又很自强独立,还要照顾一个病倒的母亲,不由心生怜悯,基本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给他分一点。

今天葛南收获了满满一筐的青鱼,还背着一个满载药材的布包,兴高采烈的光脚下山,哼着小曲,好不自在。

六月的天,多雨的季节,山里潮湿的很,树叶的露珠都滚滚一大片,山鸡都很难打猎到,不过他发现了这条小溪,里面的青鱼扎堆满了,所以这次也算是收获丰硕。

脏兮兮的脸颊,好几块泥土扎在头发上,脸上也尽是泥巴,不过对于这些,他都不怎么在乎。

反而此刻的他嘴角笑的却合不拢嘴,时不时的拍着竹篓,唱着民谣“山高高!水长长!回家阿妈阿爸康!路遥遥,人吵吵,隔壁阿娃胡萝扛!....”

从鸡头山距离木桶村大概几里地,不算远,但沼泥层层,再加上最近几天下着大暴雨,路面变得格外滑溜,稍有不注意就会摔跤。

但葛南已经习惯了这种路了,稀泥从光脚的缝隙里窜出,一步一个脚印,冷冷又滑溜的感觉,像是踩在泥鳅背上。

在离村还有几百米左右的距离,木桶村就在眼前了,可是葛南却脸色大变,远望着火光冲天的木桶村,顿时快步跑去,甚至偶尔差点摔跤滑倒,几分钟跑到村口,目色村子内的场景。

尸横遍野,小孩,大人,老人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泥土地上,木质土堆的房屋倒塌一地。

还有房屋木板正在燃烧着火焰,一层层火焰窜天,哪怕季节湿润,空气潮湿,也阻止不了这种火焰无的放矢地肆虐茅草屋和木板屋。

葛南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进了村子里,泥巴水遍布在他的小腿上。

可是他的神情却显得格外失魂落魄,眼眶通红,小跑到一位熟悉老人的身边,然后翻起老人的身子大声呼喊道:“吴伯!”

吴伯是一位孤寡的老人,从小孩子就离逝去了,对葛南很好,相当于对自己孩孙一般照顾。

曾经在他们家最困难的时候送过鸡蛋,大饼,还有很多蔬菜,为人很淳朴,也很慈祥,葛南也真真切切的把吴伯当成了自己地爷爷。

可葛南翻起吴伯那苍白的手,看向吴伯的脸时,眼眶更红了,眼泪一点点滴在手中,吴伯胡子上沾满了血,那慈祥的面孔挣扎着想要表达什么话语,可是瞳孔却是灰色绝望的一大片。

将吴伯安置到没火的一边,此刻葛南心悸无比,眼眶湿润,赶忙跑回自己家,当看见土院子倒塌的围墙,葛南心急如焚。

一路上他已经见到太多熟悉的人的尸体了,等冲进自家的院子,看着倒塌的房屋,一块块木板将房屋堆成了废墟,木板表上还燃烧着火焰。

“阿娘!”葛南撕心裂肺的喊道。

可是过了一会儿,一点动静没有,只有烧焦的炭火噼里啪啦的响声,葛南突然魂不守舍,彭!的一声响声从膝盖传来,葛南瞳孔灰烬掩埋。

篓框砸在地面上,被他拖着在地面拉出一道深深的泥沟,葛南跪着爬去自己的家,然后将灰碳的木板扒开,长条的木板被他一块一块的扒开。

十几分钟过去,葛南的手指淌血,指甲盖都被掀开,可是葛南却丝毫没有痛觉一样,使劲扒拉着木板,唇色苍白,面容丢魂似的。

一直扒,一直扒,直到扒开一块较为大的木板,看见木板下的一截断臂,随后轻轻抬出这截断臂。

葛南的手都在颤抖,鲜血从指甲盖上流到小臂,流到胳膊肘,滴落在地面上。

可是他轻轻的拿着手中的一截断臂,那熟悉的衣物,还有那苍老褶皱的手掌,让他是如此的熟悉,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牙齿忍不住的在打颤,他咬紧牙关,想让自己忍住,可是眼泪还是溢流不止,从脸颊流到地面和鲜血交织在了一起。

这一刻他无比绝望,感觉整个世界都灰暗了,自从父亲病逝,他就感觉整个天都塌了,之后母亲病倒,让他更是手足无措,村里人也没办法。

一开始他去镇上讨饭,每日三百磕头,想要得到施舍,想要为母亲乞求到买药的钱两,可是事与愿违,没有人会施舍这么一个小孩乞丐,甚至还会有人来羞辱他,来殴打他,每次回到村里,全身都遍体鳞伤。

让很多老人都很不忍心,纷纷拿出仅剩的好吃的送给他吃,自那段悲惨的时间挺过去后,他便开始独立起来,每天上山采药,捕猎,然后回家照顾母亲。

在这个世界上弱者是最不配受到尊重的,对于弱者,他们只会嘲讽,嘲笑,殴打,唾骂,无尽的羞辱,不然每个富家也不会有那么多奴隶了。

这一刻比他任何一刻都要绝望,仿佛仅剩的一道希望和光明都已经破碎开来,他无法面对,他一直以来坚强的内心在这一刻显得无比脆弱。

曾经见到别的孩子和阿爹玩耍时,他都想着他的阿爹,每次都会去到他阿爹的坟头待上一段时间,说上一段段悄悄话。

时间久了,他长大了,也变坚强了,偶尔会去一两次父亲的坟前吐诉自己地心声,不过一般待一会儿便会苦笑着回来,知道这一切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够听到。

可是他还是经常去那里待,唯有那里能让他像个简简单单,无忧无虑的孩子。

废墟中,葛南轻轻收起那截断臂,放到一边比较干净的空地上,然后一边流泪,一边滴血,一边扒着燃烧的木板,红光照映在葛南的脸孔上,这一刻他坚强的心被摧毁殆尽,心里萌生了异样的情绪。

几个时辰过去,天色渐晚,葛南找到了母亲的尸体,并且将她和父亲葬到了一块。好像是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了。

一场大雨来临,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厚重的乌云压了下来,也压抑在葛南的心中,豆点大的雨点形成密不透风的雨幕,倒挂在天空。

葛南在村中将每个熟悉的人的尸首皆收拾安葬到了后山的一片樟林当中,疲惫不堪的他,也倒在了村口旁的小池中。

池水不深,却一点点的淹没了他的躯体,他躺在水池中,大雨毫不留情的击打在他的身上,也碰撞在水面当中,像豆炒翻了几斗似的。

十五岁的葛南躺在水池,头发被水浇湿,如蚕丝一样在水中飘摇,此刻的他瞳孔灰暗的盯着天空,空洞无比。

他突然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要变强,变强然后找到杀害他母亲和村里人的凶手,因为他恨,恨这个世界。

想起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带他去镇子上去听,说书人所讲的故事,什么修仙者,什么武道魁首,什么宗门教派之类的故事,那时候让他心生向往,向往成为一位绝顶高手,纵横四海。

也渴望那些绝顶高手的力量,翻江倒海,他最喜欢的就是剑了,因为他觉得剑是最好看的,也是最酷的,那时候说书人总是说,谁谁谁是个用剑高手,一剑枭首谁谁谁之类的话语。

一想到这葛南就开始昏昏欲睡,眼皮也在慢慢合拢,身体渐渐地沉入水池底,葛南很累,很疲惫,身体被水完全包裹住,整个人就好似被冰冷地蚕茧缠绕住了一样。

葛南嘴里呢喃道:“阿爹,阿娘,我想你们了!”“真希望下辈子还能做你们的孩子。”

“咕噜咕噜”,一个个气泡从葛南的嘴中冒出浮出水面,倾盆大雨与这相呼应,涟漪四溅。

突然之间,雾气朦胧,大片的雾气从天外而来,这神异的一幕,似乎并没有被周围镇子上的人观看到,雾气直接将整个村子都给遮挡住了。

浑浊的雾气缓缓展开,在其中无声诞出了一大片星空,星辰灼灼生辉,璀璨的星辰,不计其数。

像微尘形成星空雾海,把整个村子包含在了里面,葛南沉睡的身体顿时从水池里抽离了出来。

悬浮到了雾气当中,葛南紧闭双眼,意识陡然光芒大涨,整个人瞬间消失在了空中,然后出现在一大片星海之中,无数的星辰围着他打转,每一颗星辰都散发着炽热的光芒。

葛南清醒过来,顿时被眼前这一幕给吓倒在地,心里盘思着,难道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我已经溺亡了?摸着自己湿漉漉的衣物,一股真实感传来,可是死后为什么衣服还是死前湿漉漉的模样。

可是没等他思考完,一颗巨大的星辰向他直接撞来,这颗巨大的星辰与他的对比,就好似灰尘与大海的区别。

太巨大了,巨大到直接遮住了视线,浩瀚无比的即视感,让葛南恍惚无比,精神都好似要错乱崩塌。

“啊!”葛南大吼一声,那颗星辰在要靠近葛南身体时,直接缩小成一颗小珠子砸进了葛南的眉心处。一阵灵魂被撕裂的痛感,让葛南剧痛无比,仿佛整个人都要裂成两半,灵魂都要被抽离出来。

没等葛南反应过来,又有八颗大小不一的星辰依次冲撞而来,每一颗都巨大无比,丝毫不逊色第一颗撞击而来的星辰,足足九颗星辰化为九颗颜色不一的星辰扎根在葛南的脑海当中。

“哐!隆!”巨响,葛南仿佛整心神在星海当中跌宕起伏,他缓缓从痛觉中醒来,双眼微眯地隐隐约约的瞧见远处出现一条充满不朽气息的小路。

光晕韵澜的道路,道路的尽头有一扇门,门前站着一个人形轮廓,无尽无度的伟力在他身边显现,其中每一缕伟力当中都捆束着数之不尽,无穷无尽个庞大无比的大世界。

一道人影的亮光充斥入葛南的眼眸当中,锵的闪声一下便消失的无隐无踪,随后葛南的眼神就变了。

不再和孩童那般天真无瑕,显得格外沧桑。一声叹息从他的口中传来:“哎,居然夺舍到了一位小孩身上,看着记忆,真是可怜呐!”

“不过,我会亲手为你手刃仇敌!”

随后语气低沉道:“幸好,那部剑典被我夺到手了,这一世,看看能否借助这部剑典!寻找他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