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慕青是一个腐女,热衷玩剧本杀的女生,在下班之余或者节假日都想着出去打本,性格大大咧咧的。每次跟聊得来的男生,到后面依旧没按剧本那样走,都把她当做哥们,她都在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人喜欢。慕青市场在想,我什么时候能够遇到一个大帅哥,一见钟情主动出击,每次稍微聊得来的最后都变成哥们。是我长得太man吗?照了照镜子,也没那么man啊,就是有点平了而已。

这个星期六晚上她兴致冲冲约了一堆好哥们出去玩剧本杀,在路上边走边跟好哥们说她昨晚打本遇到的好剧本,好刺激,说到的时候简直没看路。马路边那个注意安全的牌子她都忽略了,突然一个不小心,事故大概发生在一秒后,人们还来不及反应,便很快听到坠物砸在地上发出的沉重的声响。慕青的小腿像根脆弱扭曲的芦柴棒,在地上摆出一个匪夷所思超出人体极限的姿势。

慕青痛苦的掏出手机,打电话叫了一起打本的好哥们好损友,赶紧把她送去医院。被碎石划拉得稀烂的裤子上渗出斑斑血迹,那个大坑都是碎石头,掉进去的时候她觉得她完了,腿疼死了。慕青满头满脸的冷汗,疼得一点话也不想说,半垂着眼睛看护士给自己清理伤口。一墙之隔的走廊里人声鼎沸,损友们都在笑她这么大的人还走路这样。她想着,我之前有看到有人玩手机掉进水沟沟的新闻,还在取笑这个掉进去的人在买走路的。好吧,现在小丑是自己,太疼了她一点也不想回应了。

突然看到一个帅气的医生。蒋言,他的白大褂扣子系得十分随意,只有中间那一粒晃晃荡荡连接着两片衣襟,大概是因为值夜班,头发也没怎么打理,剪短推平的两鬓上耷拉着几缕头顶散落下来的微卷的发丝。慕青曾评价他的发型与职业严重不符,应该辞职转业去当二流子才名符其实,这发型配上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子,平时医患家属看到他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再贡献几下,让患者的骨头碎得更彻底。太高冷了,一副爱理不理。蒋言被她的损友拉住衣袖,一直问她怎样了。他淡淡的说,没啥大问题,他的嗓音浑厚低沉中带点沙哑,像被烟酒泡过多年,听进耳朵里让人莫名想起一个叫‘性感’的词。啊~~色色的脑袋瓜子在想什么呢。

伤口清理好,包扎好了,口罩遮住了蒋言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换了位置走过去接手。他的手又稳又细,一双眼睛全神贯注盯着病灶,心无杂念的架势。几个小时前,蒋言刚看到病床上的人时着实愣了一瞬,十年,不多也不少的一段时间。结束后,问谁是慕青的家属,损友赶紧冲过来了。

“该接的都接上了,看恢复情况,这几个月好好养。”他叮嘱完了注意事项,才转身往办公室走,路上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值了夜班,又临时被叫去帮忙,体力快透支了。

走出医院大门,温暖的阳光照射在大地上,他看着天空,深呼吸了一下,想着刚才的病人,想说,好久不见。是的,他认出她了。

蒋言回宿舍的路上,想着要给蒋诺打个电话说他遇到她的老同学曾经的好友,但是手机拿在手里,迟迟没打出去,感觉这样太突兀了,显得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屏幕上闪着“母上大人”四个字。他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感觉母上大人又想给他找事做了。这最近真的是非常多,时不时给他安排相亲。他现在看到妈妈的电话就头皮发麻,为什么这么热衷操心他的大事。

“吃饭没有?”那边问。

“还没,打包了盒饭,正往出租房回。”

昨晚不是值夜班吗?白天没休息?”蒋妈妈对这个宝贝小儿子的行踪了若指掌,有十足的控制欲。

“早上急诊室来了个摔断腿的,缺人,把我叫过去了,蒋言说:“刚得空儿,一会儿吃完饭补补觉。”想着赶紧挂电话,就怕妈妈再给他安排相亲。

妈妈听他这样说,心疼他,才答应了:“哦,那你回去赶紧睡一会儿。”接着又补了一句:“晚上我帮你安排了个约会,八点在人民广场旁边那个XXX,到时候打扮得好点,别迟到,别让人家女孩子等。”

“不去。”他皱着眉没好气说了一句,蒋女士年轻的时候也是挺通情达理的一个人,自打过了五十,不知道是更年期还是怎么的,还是天天跟邻居大妈家长家里短的,羡慕别人儿孙满堂。“以后这种好事儿您也多想想我姐,我才二十五,她都二十八了,快成大龄剩女了。”

“胡说,你当我不知道?你姐高中的时候逃补习班去跟男生约会,是不是你帮她打的掩护?”张妈妈说:“我不操心她,就偏心你,还不偷着乐吧,废话那么多。我就想抱孙子,你姐她要多逍遥我不管。\"听到这里,蒋言嘴里吐出了一个靠,妈妈怎么那么牛逼,是不是家里蛛丝马迹都瞒不住她了。太可怕,幸好没有跟她一起住,不然有啥秘密还不能好好的守着了。他内心还是有那个她,他不想将就。

自家爸爸从不管他们姐弟俩,觉得儿孙自有儿孙福无需太过操心。但是妈妈不一样,脾气太火爆了。一言不合就跟机关枪一样,一直说教,比唐僧还可怕,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蒋言拎着盒饭回宿舍胡乱塞了一半,洗过澡倒在床上。洪荒之力已经没了,疲惫到极点的身体提前进入了睡眠状态,脑子却异常清醒,慕青的脸在他的脑海中闪现,她怎么认不出我呢?唉~在各种懊恼中睡着了。

蒋言一觉醒来已是下午6点多了,手机叮嗡嗡的震动,恍惚中他还以为是闹钟,刚准备摁了,眯着眼一看,上面写着亲爱的姐姐,于是撑着胳膊从床上坐起来,喂了一声。

那边大概正在路上走着,听到那边的风声,带着笑意问他:“刚醒?”

“嗯,刚下课?”蒋言半裸着上身,用手挠了挠发顶。

“嗯,妈刚刚给我打电话了,说晚上又给你安排了相亲。”

蒋诺声音乐滋滋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认命吧,咱妈迫不及待想你结婚,好早日抱孙子,你啥时候给完成。”

蒋言只穿着一条短裤下了床,光着脚走到客厅去灌了半杯水说:“你别得意,过两天薅根儿头发去化验,你指定不是妈亲生的,一般人对捡的孩子都客气,你比我还大三岁呢,马上就奔三的岁数了,她一点儿也不着急,很能说明问题。”

蒋诺笑着啧了一声:“你思路不对,关键问题还要往自己身上找,哪个儿子活了二十五年身边连个母苍蝇都没飞过,别说母苍蝇,你这个是冰山,男女都没,当妈的都得着急,换妈妈的话说,只要是个人,带回去就好了。彩礼房子都不用操心”

蒋言半晌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抿了抿嘴重新开口:“不提这茬儿了,那个……我正好有个事儿跟你说。”

“从小到大没见你这么腼腆过,准备跟我告白啊?”

“……”蒋言一下子又不想跟蒋诺说这件事了,慕青顶多在医院里住半个月,他连主治大夫都不是,这么多年也没来往过,特意提这一句显得他好像很在意似的,想了半天,最后无甚诚意的顺着蒋诺的话说了句:“嗯,我爱你。”

“……我亲爱的弟弟,你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哈哈还爱我,放心,姐也爱你,谈钱的话 我就爱不起了”

“你是不是傻了~。”

两个人已经挂掉电话了。蒋言洗漱完毕,穿好衣服就出门了。走到广场的时候,到了相亲的地点,看到那个女孩已经坐下了、他也走过去,两个人坐着喝饮料的时候,场面还是挺尴尬的。女孩子很美,但是他心里记挂着今天那个受伤的大大咧咧女孩~

不知道过来几分钟,是女孩子打破了僵局,“听阿姨说你是医生,很忙把”。“是的”。她问一句,蒋言答一句,他回答明显敷衍,并且感觉随时要走的架势,不断的看着手表的时间看看窗外。女孩看出来了,说先这样吧,我等会也有事。蒋言抬起头看着女孩,挺不好意思的,也觉得挺对不起这个女孩。接着他去买单了,两个人一起走到门口,女孩说“蒋医生,如果你以后不愿意相亲可以跟阿姨说,不要这么勉强”。“不好意思”,蒋言说。接着互说一句再见就结束了今天的相亲。

第二天一早到医院里,蒋言在住院部挨个查房,他把慕青那间放到了最后,说不清是什么想法,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是踯躅了一会儿。屋里的人已经醒了,大概是很疼,蹙着眉想要动弹,呻吟了一声,偏头看到他进来,瞳孔像是某种猫科动物放大了一瞬,那个卡姿兰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然后抿了抿嘴,张口叫了一声:“医生。”

蒋言故作镇静地答应了一声,问:“身边没有陪护吗?”然后一边去检查她的脚。

慕青很自然地答道:“朋友去买早点了。”一双眼睛盯着蒋言流畅的下颌线,又将目光一寸寸移到凸起的喉结,再到那双正在察看他伤势的手,最后投到那双隔着裤子都能感受到结实力量的大长腿上,恍惚间想到晕倒前的一幕……似乎有一双极风骚的腿印在她脑海里,与眼前这双刚好重合。

蒋言像被人用炙热的目光扒了个干净,一边装作若无其事,一边退到两步开外,说:“不要下地,伤腿不能动,饮食上多吃豆类和蔬菜,帮助肠胃蠕动,这几天大概不好受,忍耐一下,让家里人好好照顾,一会儿护士过来帮你打吊瓶。”

慕青躺在床上,脸上没什么表情,静静听着,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像是神游天外,只等他说完问了一句:“医生,你叫什么名字?”蒋言愣了一下,忽然有些紧张,多少带着点期待,半晌才说:“蒋言”。

慕青觉得这个名字非常熟悉,但是实在记不起了。“你还好好啊”那天晚上的损友来了,给她带了早餐,两个人又在斗嘴,“我的宝贝,你下次出门记得带上你那尊贵的眼睛哈,别又摔坑里,我还以为这种事在新闻看到少数人呢,结果你也中了,哈哈哈。” 慕青气死了,说“行了行了,现在小丑是我,你也不心疼我,还一直挪偷我。” 一副撒娇的语气,还哼的一声。 蒋言看了下她朋友拿来的早餐,看了下是油条,眉毛拧成一条线了,说“这油炸不适合病人呀,会容易引起便秘”

他这样说,损友才懂了,懊恼地拍了一下脑袋,说:“那我再去买份儿小米粥?”然后又转头对床上的人埋怨:“我就说买小米粥,你非要吃豆腐脑,这下好了。”语气亲昵而放肆,不像是一般的朋友。

慕青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显然是习惯了。蒋言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打了个来回,心里忍不住冒出疑问和一股涩,嘴上却说:“以后饮食上要多注意。”然后转身走了。

损友拎着青菜粥进了病房,把东西放到床头的柜子上,说:“这医生怎么像逃命一样?是不是你又调戏人家了?”

慕青撑着胳膊坐起来了,想了想,小声嘟囔说“还没来得及。”

“你还是悠着点吧,这医生那么高冷,小心你吃闭门羹,让你挫败感十足,又或者最后收获了这么一个好哥们。”损友笑着说

蒋言走到办公室,心里还不得劲儿,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拉开抽屉,看见里面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未读微信信息,是蒋妈妈的,叫他晚上回家吃饭。铁定是为了问相亲的事,蒋言坐到办公桌前,两个大拇指点着屏幕回了个好字,然后放下手机长长出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