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第1章 恩怨
言瑾烁从监察处回来，左右环顾后，偷偷摸摸走进言府，一路谨慎行走，巧妙躲开言府所有人，往自己房屋走去。言瑾夕站在言瑾烁房屋前院子里，她左右张望，盼着言瑾烁回来，有事相求。走到转角处，院子里的言瑾夕进入言瑾烁视野，他怕自己露馅儿，立即扭头，转身就走，言瑾夕老远也看见了他，见言瑾烁故意躲开，她快步追了过去，一把挡在言瑾烁面前，不让他走，言瑾烁见言瑾夕挡在面前，迅速用手把右眼捂得死死的。
“大哥，你为什么躲着我？”
言瑾夕纳闷，大哥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难道知道自己有事求他？故意躲避？
言瑾烁捂着眼，用一脸苦相来责怪言瑾夕误事儿。
“我没躲着你，有事过几日再说，今日大哥不方便”
言瑾烁语毕，即刻转身，继续往自己的房屋走去。
大哥甚是奇怪，一直捂着眼睛，一定有什么猫腻。言瑾夕大步追过去，从背后偷袭，一把扯开言瑾烁的右手，抓住他手的同时，顺势走到他跟前，这才看见言瑾烁那肿大的熊猫眼，原来言瑾烁被打了。
“大哥，你眼睛怎么了？谁干的？”
纸包不住火，言瑾烁觉得特丢人，他甩开言瑾夕的手，侧过身子，不愿她看见他狼狈的样子。
“除了他，还有谁”言瑾烁有点委屈地说道。
言瑾夕思考片刻，回过神来。
“监察处正史韩白苏？”
言瑾烁回过身子，用无奈小眼神看着言瑾夕。
“韩大人一找到机会，就跟我过不去，他官比你哥大，大哥处处被他打压”
不知为何，韩家子女对言家所有人存在极大敌意。言瑾烁与韩家二子韩白苏在监察处共事，作为下属，言瑾烁处处被韩白苏针对，他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被韩白苏泄私愤暴打了。
“上次卷宗写错了字，他便动过手，这次又是为何？”
言瑾夕知道韩家一直对言家有偏见，也知道韩家子女处处针对言家。
“讨论案情时，无意间提到受害者下有年幼的孩子，不知道触动了韩大人哪根弦，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动手与我。”
言瑾夕为大哥感到不值，却也记得爹曾与兄弟姐妹们交代过，不能与韩家为敌，遇事要处处忍让。
“大哥，韩白苏那边我去说，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言瑾烁露出几分讥笑，眼前这个妹妹，在家里地位甚低，竟然口出狂言要去找韩白苏。
“你疯了吧？你一个小女孩，敢去找韩白苏，即便他不打女人，也不会给你好脸色看。不过，你让我帮什么忙？”
言瑾夕见大哥询问帮忙的事，瞬间看到了希望，她眼里充满期待，她觉得大哥一定能帮她。
“大哥，我想识字，你可不可跟大娘求求情，为我在监察处谋个差事，打扫卫生，洗衣做饭，我都行，我就想跟着你学习，大娘最疼爱你，她一定会听你的”
严瑾烁为难起来。
“不是大哥不帮你，你知道我娘那性子，她对你向来不满意，你也别想着去找韩白苏，少去惹他”说着，言瑾烁又想走，言瑾夕再次挡在他面前。
“大哥，我有办法，大娘一定会答应的”
执着的言瑾夕把言瑾烁搞得有点不耐烦。
“你能有什么办法啊？”
言瑾夕做了一个平时唤猫狗的手势，示意让他附耳过来听方法，言瑾烁照做，言瑾夕手遮嘴巴，对着言瑾烁耳朵窃窃私语，言瑾烁听完后瞳孔震惊。
“不行！你这算什么法子，我一个大男人，怎能把你推出去挡枪”
言瑾夕见言瑾烁极力反对，猛地给言瑾烁跪下，她望着言瑾烁，眼里充满哀求。
“瑾夕，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
言瑾烁伸手去扶她，言瑾夕甩开他的手。
“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你啊你，你以为韩白苏那么好对付？他是都城里出了名的腹黑公子，只讲理，不讲情，你还敢往刀刃上撞。”
“大哥，我之前在宴席上见过他，他真的不像坏人，之所以我敢跟你保证，也是因为我不怕他，今天如果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了？”
看着言瑾夕冥顽不灵的样子，言瑾烁大叹一口气，并甩了一下衣袖，又伸出双手去扶她。
“真拿你没办法，我会去跟我娘提，你先起来”
言瑾夕听到这话，才放松起来，她起身，笑看着瑾烁。
“谢谢大哥！以后我保护你！”
言瑾夕说着说着，开心地跑掉了，言瑾烁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言瑾烁回到自己屋里，不愿出来吃晚饭，言家大娘李氏前来院落，叩门询问。
“瑾烁，你今天怎么没去吃晚饭啊，你快开门，让娘瞧瞧你”
言瑾烁在屋子里端着一盘糕点吃着，他视线向着门外。
“娘，我不饿，今天不太舒服，您先回去吧”
言家大娘跟言瑾烁来来回回掰扯，言瑾烁就是不开门，言家大娘只好作罢，假意离开，门口突然没了动静，言瑾烁走到门前，开了点门缝，确认他娘是否离开，没想到言家大娘突然窜了出来，直接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然后回头看着言瑾烁，发现了他的熊猫眼。
“哎呀！瑾烁，你的右眼怎么回事，谁干的？”言家大娘心疼瑾烁，拉着他赶紧坐下，关心他的伤势。见瑾烁不说话，她说“又是韩白苏？”
瑾烁点头示意了一下。
“这些年，他没少欺负我们，老爷说我们有愧于韩家，不准你们反抗，有气就受着，其他孩子还好，眼不见心不烦，可你在他手底下做事，难免会被故意针对”
言瑾烁突然想到对言瑾夕的承诺，他试探性地说。
“瑾夕说她有办法对付韩白苏，让我给她寻个活儿，她到监察处来帮我对付韩白苏。”
言家大娘不悦起来，用食指用力指了一下言瑾烁的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那丫头一肚子坏水，你信她？她能有什么法子？”
“她说，她可以去当箭靶子，让韩白苏找她麻烦，从而削弱对我的敌意”
那丫头居然自愿当箭靶子，简直让人难以置信，言家大娘疑惑。
“她这么做图什么？”
“她想跟我识字”
“不行！言府供她吃穿住，还不满足，她还要识字”
“娘，弟弟妹妹们都会识字”
“她又不是你爹亲生的，你爹能收养她，已经做了大善事，你让她别蹬鼻子上脸。这事儿没得商量”言家大娘气鼓鼓地抬脚走出了言瑾烁的屋子。
这丫头竟然想缠着瑾烁，想必，识字是假，魅惑瑾烁吧才是真吧？一路上，思来想去，还是很气，言家大娘决定去找言瑾夕说清楚。
言瑾夕的屋子在偏院，其他兄弟姐妹都有下人伺候，言瑾夕没有，明面上是小姐身份，实际上跟府上的丫鬟没有区别，不过言瑾夕不在意这些，她能自己照顾自己，她正拿着扫帚给自己的院子做打扫，一双脚映入眼帘，言瑾夕抬头，言家大娘带着两个丫鬟站在她面前，言瑾夕赶紧低头行礼。
“大娘，您怎么来了”
“我不来，任由你蛊惑瑾烁吗”
言瑾夕抬头，小心翼翼盯了盯言家大娘。
“我不知道您为何这样讲”
“你让瑾烁帮你谋差事，住在一个府上不够，还要去监察处缠着他”
言瑾夕猜测大哥应该已经与言家大娘说过她的嘱托，她连忙否认。
“大娘，瑾夕不敢，即便我有这心思，也万万不敢与律法对抗，请求去监察处做工，一来，想跟着大哥习字，二来，想协助大哥脱离韩大人针对。”
言家大娘讥笑，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样。
“你凭什么觉得韩白苏会因为你而放弃对言家的偏见，然后善待言家？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言瑾夕抬头，正眼直视言家大娘。
“言韩两家积怨已久，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要解除误会首先得搞清楚原因，大娘，您可知言韩两家具体有过什么过节？”
言家大娘斜眼看她，孤傲不已。
“我哪知道，老爷从来没说过，一问就发火，他只让咱们别惹韩家，有气就受着”
言瑾夕继续分析。
“既然爹这边不肯开口，那韩白苏那边会是一个突破口，我去监察处做工，会暗中调查原因。”
言家大娘收起不屑，言瑾夕见大娘态度有变，继续补充。
“了解真相也需要一定过程，去到那里，我会想办法，先缓解韩大人对大哥的敌意，待查明真相，再见招拆招，只要确定是误会，一切都好办，我会彻底拔掉这根刺。”
言家大娘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再三确认。
“瑾烁跟我说了，你想替他当出气筒？”
言瑾夕点头，言家大娘觉得言瑾夕有诈，平白无故替言瑾烁挡枪，也太傻了一些。
“搞这些，就是为了识字？不是为了魅惑瑾烁？”
言家大娘向来不喜欢言瑾夕，对她的做法持质疑态度。瑾夕见言家大娘不放心，解释着。
“言府对我有救命之恩，养育之恩，大哥对我不薄，为言家做这些，不算什么，哪怕让我为言府去死，瑾夕也会答应”
这丫头，终于说了句人话，当初要不是老夫人带她回来，逼老爷认她做女儿，她早就死在外头或被卖到妓院受苦，哪能逍遥快活到现在，她应该是真心想帮瑾烁，并不是说说而已。
“算我没白养你，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不能让瑾烁再受伤，倘若瑾烁再受伤，立马让瑾烁把你带回来，在府里好好呆着，还有，你不可对瑾烁有非份之想。”
言瑾夕欣喜，激动着。
“大娘，您放心，我吃言府的，用言府的，言府对我有恩，我一直视大哥为亲人，从未对他有半点其他想法”
言家大娘得意眨眼。
“在府里，你的待遇比不上大姐和三妹，但言府也是要颜面的，以后定会给你许个好人家。”
言瑾夕再次屈躬行礼。
“谢大娘抬爱”
毕竟不是亲生的，这些年，言家大娘怎么都看不惯这丫头，但她懂事，倒也没给言家带来什么麻烦，只要没伤害言府，言家大娘也懒得继续刁难她。
言瑾夕目送言家大娘离开，随后抬脚进屋，他抱着一大盆衣服前往厨房后院洗衣服，坐在石墩上，挽起衣袖，将旁边桶里的水往盆里倒，揉搓着盆里的衣服。丫鬟杏儿也抱着一大盆衣服走过来，她缓缓靠近言瑾夕，轻轻放下手中的衣服，伸出双手从背后捂住言瑾夕的眼睛，言瑾夕放下手中衣物，坐直身子，心里已猜出是杏儿，她微笑着。
“杏儿，我知道是你”
杏儿闻声松开双手，端起地上的衣服坐到言瑾夕旁边那个石墩上，言瑾夕看着她，露出傻傻的笑容，杏儿见她笑得如此甜，心里竟有些失落，她替言瑾夕委屈。
“明明是言府二小姐，却和我们一样……”
言瑾夕笑着摇摇头，安慰着杏儿。
“大娘和爹只是没给我配丫鬟下人而已，门前打扫，浆洗衣服，做饭煮食，缝缝补补，这些我都会，不用别人照顾”
杏儿听到后，勉强一笑。
“你可真乐观”
言瑾夕回过身，低头洗衣服，继续说。
“我是养女，自然不敢有半分不悦，能吃饱饭，穿好衣，平安健康，便很知足了，哪还敢奢求和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平起平坐，即便是在府上做丫鬟，也比流落街头，被卖被害好多了，你说对吧？更何况爹直接认我做女儿。爹和大娘不关心我，定也不会伤害我，二娘一心护着瑾韵，只要我不招惹瑾韵，她也万万不会对我怎样。”
说到这里，言瑾夕停下手中动作，看着杏儿，继续说。
“所以啊，你以后就别再替我委屈了，我真的一点都不委屈，也就和兄弟姐妹们关系比较难处一些，除了大哥对我稍微好点，其他几个，的确让人头疼。”
杏儿能感受到言瑾夕心里那股发自内心的感恩之心，她斜着眼，咧着嘴，撒着娇，别扭地向言瑾夕妥协了。
“知道啦，以后不会说了”
杏儿允诺后，也开始洗衣服，两人手里各自揉搓着衣服，嘴里继续聊着天。
“听说瑾烁少爷又被韩大人收拾了，你说韩大人怎么老和我们言府的人过不去，这些年没给过好脸色”杏儿说道。
“是啊，为何偏偏针对我们言府的人”言瑾夕附和着杏儿。
“瑾夕，你了解韩大人吗？与他见过面吗？”
“不了解，以前跟大娘去别人府上参加宴席，远远见过他，他看起来不像坏人”
“人不可貌相，哎……大少爷真可怜”
“大娘同意让我去监察处做工，我会努力调和他与韩大人的关系，不让韩大人继续欺负大哥”
杏儿停止洗衣，转身对着言瑾夕。
“你疯了？！去监察处做工，各种嫌犯在那里进进出出，你一个女孩子，不害怕吗？”
“我也有梦想，像爹一样，做一名大夫，在爹的耳濡目染下，偷偷学习，已经认识上百种中药材，它们的作用性能，我都很清楚，可我大字不识一个，开不了药方，无法问诊，大哥在监察处做文职，写卷宗，我想让他教我识字。这次去监察处，除了缓解大哥和韩大人的关系，最重要是识字，任务繁重，哪还有心思害怕，我不怕。”
“瑾夕，这种话，你可别跟他们说，识字可以，做大夫，恐怕老爷和夫人会反对，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主张女子无才便是德，他们宁愿你嫁给好人家，也不会同意你做大夫的。”
“知道的，放心吧，不会有事儿”
“还有那个韩大人出了名的腹黑不好惹，我替你担心啊，你什么时候去？”
“走一步算一步吧，好在大娘同意了，接下来看大哥怎么安排，一时半会还去不了，还要等大哥的消息”
两人把洗好的衣服挂到栏杆上晒太阳，与杏儿告别后，言瑾夕回到自己屋里，她坐在床前，别过头，静静地看着枕头，自言自语说着话。
“你告诉我，我这样做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