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病榻上,一位面色苍白的妇人正吃力地起身。

床边小声啜泣的刘尛尛见状,抹了抹眼泪,上前将李巧儿扶起身子,哽咽着说道:“娘,有什么事您说,尛尛听着呢。”

李巧儿轻咳了几声,倚靠在床头,喘了几口气,道:“尛尛啊,娘怕是要去见你爹去了,让你一个人留在这世上,是我们爹娘的不是。”

说到这里,又是猛咳了几声,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娘,你不会有事的,不要丢下尛尛,尛尛不要阿娘走,不要!”

刘尛尛心中大悲,扑倒在床榻上,将李巧儿紧紧地抱住。似乎这样就能够保住阿娘逐渐流逝的生命。

李巧儿心中一阵抽痛,她何尝不想活下去,可上天要她的命,她又能怎么办呢?

李巧儿强忍住眼中的泪意,紧紧地拉住刘尛尛的双手,两眼直直地注视着女儿,道:“尛尛,阿娘有个请求,你一定要做到!否则,阿娘死也不瞑目!”

刘尛尛早已泣不成声,说不出话来,连忙点头。

李巧儿松了口气,道:“娘走后,你便去隔壁的黄泥村寻亲,你就说你是小河村李巧儿的女儿,来这里寻她的的姨母,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

刘尛尛虽疑惑怎么冒出来个姨母,但此刻沉浸于悲伤之中,也并未细想。

李巧儿一想到她的姐姐,心中也是一阵愧疚,当年若不是她一意孤行,如今姐妹俩也不会10数年不曾来往。

但如今别无他法,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这个从小待她极好的姐姐。

想到这里,李巧儿继续嘱咐道:“到了姨母家,不要娇纵,不要耍小性子,多为姨母家做事,他们不会亏待你的。”

刘尛尛忙不迭地频频点头,泪水也是止不住地流,她知道,阿娘大概是无法再陪伴她了。

在刘尛尛的泪目中,李巧儿对她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随后,抓住刘尛尛的手无力地松开,没了声息。

此时的寂静的小河村中,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号声向着四周传来。被惊扰了美梦的村民正欲起身查看,像是想到了什么,默默地钻回了被窝。

一身粗布衣服的刘尛尛从院里的水井里吃力地打了一桶水,桶身摇晃不止。

为了省力,刘尛尛只能深一步浅一步地慢慢走,桶身也随着她的步伐一下一下地撞击着她的双腿。

因为穿的棉服破了几个洞,她冻的哆哆嗦嗦,身子如同筛糠一般地颤抖。

此时,院里传来一道关切的声音。

“尛尛啊,你才多小啊,别干这么累的活,挑水也不用你去做,你呀,跟我学着做做女红就够了,你是我的外甥女,哪里能做这些粗活,这一转眼的功夫,怎么就跑这儿来了。

来,跟我进里屋,这衣裳不能穿了,这么冷的的天,一定很冷吧。大娘这儿有些旧棉衣服,方才改了改,给你穿上。待你姨夫回来,姨妈就带你去镇上扯几匹布,给你做一身新棉服。”

一个身穿素净棉服的妇人走进院里,手里拿着一件棉服。此时正是开春,天气还未回暖,确实是冷得很。

刘尛尛心中一暖,她一个外甥女,也有棉服穿吗。刘尛尛不知道说什么,她只知道要好好干活来体现自己的价值。

李氏拦下了刘尛尛手中的木桶,将她的小手拉起,向着里屋走去。

进了里屋,换上了棉服,刘尛尛总算是感觉到了温暖,李氏将她的双手塞进了怀里。

“别再把手给冻着了!”妇人道。

刘尛尛红了脸,但因为肤色偏黑,也看不出来,她下意识地挣了挣被塞进妇人怀里的双手,没挣脱。短时间的相处,刘尛尛还是没有熟悉妇人的亲近。

她小声嗫喏着:“本来就冻着了。”只要能体现出自己的价值,能名正言顺的在这待下去,再怎么冻也无所谓吧。

妇人耳尖,听着了她的话,有些心疼。

“那也别再冻着了,你看这手都快冻成紫芽姜了,若是生了冻疮,年年都要受冻呢。”

刘尛尛知道冻疮,虽然她才8岁,但冻疮的经历已有过两次了,有次甚至冻的开了裂,流出了黑色的血。

家中贫困,光靠那二亩薄田是养活不了全家的,自打她记事以来,就时常见到阿爹为了补贴家用,奔波于山中打猎。

阿爹去打猎,家中就只剩下她和阿娘,阿娘因为生她落下了病根,常年缠绵于病榻。

家中的活计大多也落到年纪尚小她身上。这样的日子,她过了几年。所以,如果只是吃些苦头,能够换来一个容身之所,她是不吃亏的。

刘尛尛强笑道,“没事的姨母,我只是想把厨房里的缸装满水,算不上什么活。”

李氏正要说话,却听见院外传来了阵阵蹄声,是黄泥村的里正——郭老大回来了。便连忙拉着刘尛尛走到院门,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