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第1章 残秋
花前醉卧多情客,一剑霜寒镇九州。
可却没有花香,只有残秋。
夕阳西下的秋足以体现残秋的孤寂、残缺、冰冷。
深秋的老槐树已破败不堪,树叶落了一地,已不知能否挺过开春。
树下,站着一个青年,一柄长剑,一身的黑衣,一对深邃的眸子。
周围时而传来乌鸦的叫声。
没人会喜欢乌鸦,尤其在这寂静的残秋,这乌鸦的叫声显得瘆得慌。
天边一抹红霞已渐渐淡去。
大道上走来一人,青年,白衣华服,一柄长剑背在背后,朝着树下的人走来。
他的步子很急,却停的很稳,停在十步开外,问道:“秦方?”
树下青年回道:“是。”
华服青年:“我就是陈涛,快剑陈涛。”
秦方淡淡道:“我知道,而且你绝不会迟到。”
陈涛冷酷,道:“你约的我,现在我的人来了,我的剑也来了。”
不等回答陈涛接着说道:“你既然知道我要杀你,又主动约我,我自然会准时赴约。而且我还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也洗净了我的脖子。”
秦方道:“很好。”
他的回答干脆利落。
秦方好字刚说完陈涛的剑已然出鞘,闪电般的快剑,既然是杀人的剑便没有花哨的动作。
一剑刺向咽喉。
作为一位成名的剑客,他的剑法和他的人一样直接。其实做人和做事也该如此,若凡事都拖泥带水,不免就错失了先机。
所以,他只要出手,就一定是雷霆一击。
他这一剑已练习了很久,手中的长剑也刺穿过十几位剑手,所以他自信这一剑这次不会失手,剑刺咽喉,这本就是致命的杀招。
同一时间,秦方手中的剑也动了起来,快如闪电。
秦方的剑已经刺中了他的心脏。
很干脆的一剑,直中要害。
这般快而准的一剑,若是没有一番苦练和经验,纵使你天赋再高也断然不会这般干脆利落,很显然这已不是他第一次刺出这样的剑。
陈涛胸口剧痛传来,他的剑跌落在地,目光死死的盯着秦方。随后他又盯向秦方的剑,目光复杂带着不甘和不解,随后眼神转向释然,或许是他到倒下的那一刻找到了败的答案。
秦方对陈涛淡淡的道:“成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是的,想要出人头地绝非易事,在这人踩人的江湖中,你若是没有拿得出手的本事,那你注定被踩下去。
此时秦方已在收剑。
他的出剑很快,拔剑却很慢。并不是他在享受杀人的快感,疯子才会享受杀人,他不是疯子,而且还非常的冷静。
从别人身体里拔出剑来,也显然不是第一次。他不想让鲜血溅在身上,所以他拔的很慢,这种事他很有经验。
沾上血的衣服难洗干净,那沾了血的手呢?成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入了江湖岂非身不由己?
秦方手中的剑斜着朝下,鲜血随着剑尖一滴一滴向着泥土滴去,直到剑上的血已滴干。他从怀中掏出一块布轻轻地擦拭着剑,确认了没有血迹他才收回了剑。
剑就这么斜插在背后,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剑。
没有剑鞘的剑。
他不喜欢身上有太多累赘,人若有太多负担,出手就会变得拖沓,胜负通常就在这毫厘之差间。
那么剑呢?剑会不会有累赘?没了剑鞘,所以他出剑也极为干净利落。
良久。
夕阳不见,暮色更深,黑暗开始笼罩大地。
秦方转身,目光看向没了屋顶只剩半堵墙的破屋深处。
秦方道:“黑鸦,你好呀。”
破屋深处回应道:“我很不好。”
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喉咙里卡了东西。
破屋里走出来一人,同样的黑衣,个子不高,长相也一般。这样的人走在人群中,你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黑鸦并不是黑色的乌鸦,而是一个人。这不是个吉利的名字,甚至黑猫、黑狗都比黑鸦好听的多。名字是他自己起的,他以前的名字也没人知道。
名字由来?
有天街坊家孩子嘴里叼着糖葫芦在玩耍,他不知哪根筋抽的瞪了一眼,还抢了人家糖葫芦。孩子哭的稀里哗啦,那孩子的母亲见状追了他半条街,嘴里还喊着天杀的倒霉鬼,恐怕今天遇见乌鸦了,真是晦气。
这就是个不安分的主,不闹腾点事情来,他就觉得活在世上实在是无趣的很。
之后也不知是谁传的,小孩子见他就哭,姑娘见他就躲。有孩子不肯读书练字,父母就吓道:“抢糖葫芦的乌鸦来了,就喜欢不听话的孩子。”乌鸦的称呼就坐实了,他也觉得没所谓,反而觉得这个称呼跟乌鸦重名了,便站在人前纠正不是乌鸦是黑鸦。
黑鸦用沙哑的嗓子道:“他出剑速度很快,手中也都是好剑。”
他当然指的是陈涛。
秦方道:“现在他的人和剑都是你的了。”
黑鸦回道:“我只要剑不要死人。”
秦方道:“他没死。”
黑鸦追问到:“没死?这一剑中正心脏,他竟没死。”
陈涛确实没死,或者说是没死透。
秦方刺出的剑并不深,他掌握的力道恰到好处,剑尖刚好碰到心脏就停了下来。
陈涛是昏过去的,当剑刺向心脏位置,心脏处传来剧痛时,他已经把自己当成死人了。
他要是一直躺着,待血流干,那就真是死透了。
秦方也不计较黑鸦的回答,反而道:“你为什么非要用这种嗓音说话?这样的季节、这样的天色,这样的环境下,你不觉得瘆得慌?”
他觉得说的还不够,接着又道:“何况你还躲在黑暗里,是不是想吓死我,连我的剑也一并拿去?”
黑鸦已捡起陈涛的剑,他的剑法不知算几流,但捡剑手法已然经验老到,显然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黑鸦也不理会秦方的话,自顾自的说道:“成名不是件容易的事,想要经常有酒喝也并不容易。你看这剑鞘都这般华丽,说不定能卖个几十两银子,我这空空如也的五脏庙也能舒坦了不是?”
秦方只能苦笑,喝着酒壶里最后剩下的一口苦酒。
天下之大,他不过是一个小人物,空有一腔热血又能如何?开春后年龄就二十有三了,这腔热血还能燃到几时?若不是机缘巧合捡到半本残破剑谱,恐怕被现实早折弯了腰。
只可惜无名剑谱晦涩难懂,他也只学到前几页的皮毛。他甚至怀疑是天赋不够,但当他跟人比斗时游刃有余,他便把天赋问题抛之脑后了。
随着境界提升,他挑战的高手也越来越多,难度也越大,虽然每次都获胜,但他已感到压力。或许下一站就是他的尽头,也许会死在对方剑下。若是能活下来,到时候多半是随波逐流,娶妻生娃热炕头吧!做私塾先生指望不上了,找个大户人家当护卫兴许是可以的。
此时黑鸦用布包好剑,秦方见状一扫心中复杂走向大道。
黑鸦紧随其后,两人随着官道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
人心的变化大多如此,你若能把杂念抛诸脑后,顿感一片清明。你所担心的事往往是没发生的,或者将来可能发生的,也许永远也不会发生。
那陈涛呢?醒了?还是躺着?